齐白石(1863~1957) 寒梅青鸟图
水墨纸本 立轴 1923年作 148.5×44cm
说明:文索松上款。杜心五题跋。
《寒梅青鸟图》作于癸亥九月,若按农历计算题款中的时间,则已是1923年的秋日。此时的白石老人得闻挚友陈师曾病丧的噩耗,正沉浸在莫大的悲痛之中。众所周知,齐白石在艺术上的成熟是在 “衰年变法”之后,而这一革命性的转折则与陈师曾的知遇之谊不无关系。1917年,齐白石因避匪患旅居北京,在琉璃厂南纸店卖画、刻印为活,却遭遇“冷逸如雪个,游燕不值钱”的窘况。正是这一年,齐白石受到陈师曾的赏识,并听其劝告始动变法之意。陈不仅把齐的画作挂于家中,逢人便称赞期间,并在1922年春,携齐白石的作品参加日本东京的中日联合绘画展览,遂引起世界范围内的轰动效应。而1923年,正当齐白石开始声名鹊起时,作为伯乐的陈师曾却于9月不幸病逝于南京,如此之挚友英年早逝,齐白石自是悲恸万分。再看此图所绘的数枝寒梅,其中一枝孤傲的梅花耿直而立,绝不曲折,只到高深无人处又分枝而放,正好为飞来的青鸟作得栖息之处;我们设想齐白石因悼念陈师曾,以墨梅比作知己,再配以“一天风雪不知寒”的青鸟,似乎符合其时悲凉的心情。此年中的齐白石尚属“衰年变法”的中期,在画法上颇多取法于吴昌硕,饱满古艳;此作纯以水墨为之,又兼得八大的冷逸与空灵,尤其是立于枝头的寒雀,与八大画鸟如出一辙。正如老人在《戏拟八大山人》(1917)的题跋中所言:“酬应不暇时,喜画此雀,只可为知余者使之也。此为投赠至交知己之作,故一题再题,直至满幅。”此作所绘正值朋友来访,受友索画则果然再题满满。上款“虚舟”即为文素松,1890年生,江西萍乡人,室名思简楼;历任黄埔军校教官、总司令部高级参谋等职;又颇爱金石画艺,业余从事考古研究。作为江西之同乡、同好,文素松的到来想必谈及陈师曾去世一事,又或许特意索要此寒梅之作,来纪念彼此的亡友。此作归文氏五年以后,又由文素松的老师杜心五于画心中题作四言诗句一首:“绰约争春,不染一尘,老干无枝,坚白独真。”杜心五为早期同盟会革命党人,又曾为孙中山的保镖,是自然门武术的创始之人。革命的坚韧大概与画意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爱慕之情,书于纸上。
齐白石(1863~1957) 薯蓣雄鸡图 设色纸本 立轴 135×33cm
出版: 1.《游心书画—玉堂藏中国历代名家书画集》P41,上海书画出版社。
2.《白石花卉集珍册》P34,上海书店出版社。
除却《寒梅青鸟图》,此次还将上拍数件齐白石经历“衰年变法”以后,属于其创作盛期的佳作。《薯蓣雄鸡图》虽未署年款,从风格上断应是其七十岁前后的作品。此一时期已是技巧纯熟、画风较为稳定,描绘家乡农村风物的作品也明显增多。乡间的禽鸟、村边的河泊林木,这些过去多少有风俗意味的题材在大写意画法的表现下,显得活灵活现,现代又不失古意,因而雅俗共赏。图中阔大的薯蓣叶、细长的叶梗、悠闲觅食的雄鸡,笔精墨简,却多有色中见笔、笔随色痕的赋彩,使得画面看起来富贵吉祥。《花卉草虫》(图及专文请见第42页)是一组由虾、雏鸡、海棠和松鼠葡萄组成的的四条屏。此四种皆是齐白石晚年拿手的题材,其中虾的一条不用墨笔而改用青色的颜料绘之,颇为难得。同时也使得四条之间的色彩交相辉映,格外突显出齐白石写意花鸟的特质——用墨、用色、用水的种种朴质又不失细微的控制力来表现出自然生物的趣意盎然,使之传神有加。此作现藏家受其家父所赠,曾经数十年细心呵护,故而完整保留有当年的原装旧裱,是流传有序的大师佳作。
李可染(1907~1989) 观瀑图 设色纸本 镜片 67.5×45cm
李可染是齐白石的弟子,后又拜师于黄宾虹,因此李的画中既有浑厚的面貌,又极富田园生活的谐趣。《观瀑图》是用李氏山水中典型的“积墨法”绘就,要知道中国绘画并非油彩的介质,想要层层上墨又不使人觉得呆板乏力,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李可染的构图虽然受到西方绘画的影响,但是这种构图上的巧妙反而与传统的墨色安排互相形成诱导,最终恰恰能够表现出中国水墨画中苍润、透亮的特质。画作的右上端被周围的积墨留出一条空白泉水来,泉涌直流而下,与树木周围的留空一起产生出明快的对比来,山色愈暗,泉水愈亮;山色愈厚,树木越透,待到底下石桥的时候豁然开朗起来,桥孔和观瀑人周围的留白好像是远处瀑布所激起的浪花,与树木与远山一起都包含在空蒙浑厚的氛围里,倒是近处的泉水在树根与石泓间潺潺而流,清晰了近处的层次,彷佛使远山一下子向后退了许多。新中国成立以后,李可染又接受“改造旧国画”的历史使命,因此投入到乡间作了大量山水人物的写生稿,也难怪桥上的人物虽然带有时人的审美要求,却显得与身后的壮丽河山如此协调般配,凑近一看,又让人想起李可染人物画中谐趣调侃的一面。
蒋兆和(1904~1986) 未来之空中保垒
设色纸本 镜片 1948年作 99×53cm
说明: 作品来源于2008香港苏富比中国书画1030号拍品。
北方的人物画派又有一支是多少从西画里得来——蒋兆和在画法上得其老师徐悲鸿的真传,在题材上却有比之更为宽泛的意义。徐悲鸿常常从古典神仙故事当中充当比喻,而蒋兆和索性从劳苦大众的悲惨生活里汲取养分,好像西方十九世纪绘画的米勒或者一点点库尔贝,蒋是更接近与写实主义真谛的画者。《未来之空中堡垒》作于1948年共和国成立前夕,画中一贫童手持捉来的蜻蜓玩耍,孩童眼望着已成瓮中之鳖的玩物,眼中似乎露出了希望的神态,然而这仅仅是短暂的玩乐让孩童忘记了生活的艰辛困苦。“空中堡垒”或许正是对当时腐败政局的隐喻,也可能只是画家设身处事地借题发挥。此画旧为在华西班牙人薛仁堪所藏,于同年10月18日赠予当时西班牙驻华外交官的夫人,建国前夕此家被遣返回国,直至2008年穆家书画由后人散出,才使世人知晓这批品相完好水平极高的作品,其中有多件蒋兆和的精彩之作包括写有受画人的上款。想必蒋的画虽然针毡时局,但画中的人道主义精神却是共通永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