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震:中国其实没有艺术评论
http://www.socang.com 2011-12-22 13:53 来源:外滩画报
徐震不在乎被称作商业艺术家。他本身就是“没顶”公司的老板,他管理艺术家,统筹艺术品生产。在他看来,讨论艺术品是否商业化,这是很初级的问题。只有等到这个问题消失,中国当代艺术才会踏入全新的领域。
上午10点,一身黑色的徐震已经坐在办公室等待采访。如此准时和严谨,似乎不像艺术家作派,反而叫人觉得他的形象更符合“没顶”公司老板的身份。
对于这些质疑,徐震一笑了之,正如同他对待外界对“没顶“公司旗下作品所作负面评价时的态度。“正如我一直在强调的,这是一种对抗——文化之间的,抑或是个体与群体之间的。”他甚至坦言,他不拒绝商业,也从不无视炒作。“但当‘作品商业化’、‘作品炒作’等初级问题渐渐减少时,我想,中国的当代艺术就会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他说。
用沉默对抗质疑,中国其实没有艺术评论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到2001年—— 年仅24岁的徐震获邀参加威尼斯双年展,成为国内最年轻的“威尼斯”参展艺术家。此时他的作品已经横跨装置、录像等多个领域。
随后,从《8848-1.86》中的“珠穆朗玛峰顶”到 《最后的几只蚊子》中的“微观蚊子”;从 《自己的俱乐部》中对真实的假想敌拳打脚踢到《18天》里用自制的飞机、坦克、军舰遥控模型“入侵”国界线,一个胆大妄为、满脸坏笑、擅长恶搞的青年才子形象被刻画了出来,而另类、极端、先锋这些字眼成了徐震最好的写照。
2009年,徐震宣布放弃“徐震”这个身份,开始使用“没顶”这个名字闯荡。公司选址僻远,地处上海西面的桃浦,以前的凤凰毛毯厂,如今的西部M50创意园区。徐震觉得, “市区的创意园区大多被商业画廊占据,还不如远一点。一图清静,二来空间更大。”
“没顶”在英文中写成“MADEIN”,或许可以理解为“made in”。在徐震看来,它代表一种没有主体的制造,既没有艺术家,也没有文化身份,它暗示着一种“无名的生产”。而这种取消主体的策略,事实上就是把自身作为了敌人,也就是徐震所谓的“对抗”。
“没顶”创办伊始,在外界眼中就是商业行为,而“没顶”艺术创作更遭到重重质疑,一时间成为话题。可当事人徐震对此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国内其实没有艺术评论家。那些学习美术理论、艺术批评的人都非常弱,这帮人从来没有与艺术家进行过深入交流。”徐震说。他甚至用“动物研究”做比喻。“研究一种动物,研究者需要到动物居住的地方进行深入探究,要了解动物为什么这么做。一个艺术评论家应当知道,艺术家什么时候有商业化需要,什么时候则要有个人化的追求。他们要去全面了解,而不是简单地站在圈外观看,只评价好看或不好看。”
在他看来,一个合格的评论家“要知道中国与国际艺术界的关系,要了解国际艺术界对中国艺术界的影响,包括未来的或是历史的”。
身处消费形社会,作品商业化并不是问题
今年4月,“没顶”的新展“意识形状”在北京长征空间开幕。11月,“意识行动”在上海香格纳画廊开幕。徐震表示:“两个展览没有特别的联系,只是名字有延续,作品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有趣的是, “没顶”为此次展览制作了一段“激情版”广告视频。可惜视频没能通过某视频网站审查,被系统自动删除了。
这些举动在外界看来是赤裸的“炒作”,充满商业气息。徐震则有不同解释:“‘艺术家最好不能商业’,这是很初级的问题。在如今这个消费主义的社会,任何东西都能被消费,就算不涉及钱财,人活着也是已经被消费了。所以,在我看来,不存在艺术品商业化的问题。”
他甚至直言:“我们的工作不在普通的艺术范围,作品不是让人简单地觉得好看,作品背后其实是一个复杂的文化态度。可现在的人不关注态度,他们只关注‘前卫’和‘当代’。但这两个词的概念,没人能说明白,即使问问题的人估计也回答不出。”
再回望自己当年的先锋作品,徐震说“依旧热爱, 但已经告别了那样一个状态”。“那些作品是因对抗生活而孕育出的,属于阶段性作品。不过这样的对抗,也是我的价值体现。”
转身变为企业家,艺术圈子都在做的事
如今的“没顶”有二三十多名员工。徐震用看似轻松实则严谨的方法管理着公司。“上班要打卡,我们这里很忙,没有效率就很难管理。我们不是标准的企业,但也不是艺术家工作室的管理模式。” 徐震坦言,“我之前接触过很多工作,对艺术类的管理,有我自己的一套思路 。”
至于公司的作品创作,徐震不会干预过多,而是充当着一个统筹者。“艺术无非就是关乎个人趣味。如果换一个人,感觉也会变。”据他透露,公司里的艺术家会先对作品提供一个方案,由徐震来挑选和协调,再与艺术家一起进行讨论。“很难说是个人或是以产品方式产生的,其实是混淆的。”
徐震还强调,很多人觉得,“没顶”就是徐震一个人在做,这并非事实,“这次上海的展览,我们会把很多艺术家的名字都写在同一面墙上。 新入行的艺术家,很可能完全没有机会出头,但作为公司形态,大家都扯平了。我不会告诉别人谁是年轻艺术家,谁是成熟艺术家,我们把问题抛给观众了,让他们通过作品去感知。”
“没顶”成立三年,虽然动作频繁,个展一年两次,群展一年十几个,但公司仍处于保本阶段。徐震说:“收入情况比想像中好,但比我最初预计的差很远,路漫漫,还是挺累的。艺术界的企业家这个说法听上去挺反讽,但其实在艺术家群体中,大家都是企业家,都在做企业家做的事。”
徐震也在规划“没顶”今后的动向,譬如加大对艺术体制的建设,做真正的艺术中心,或者以品牌为主,做一个艺术工作室,进行全球化联动。
“我曾当过艺术中心总监、画廊的支持和管理者、艺术网站的主编,开过个人工作室,相关的很多事我都清楚明白。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去做很多事,大家如今觉得文化艺术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程度,但与国外相比,还是很弱,这需要所有人的努力和积累,而不是倚靠个人力量。
记者:Andy Warhol创立“工厂”,把艺术品成批生产,“没顶”会不会沿着这条路走?
徐震:其实 Andy Warhol的“工厂”正好与我们相反。他们是披着艺术品外衣的商品,而我们,是披着商品外衣的艺术品。这些没有好坏,只是性质不一样,观众的喜好不同。单纯说商业这两个字,意义不大。
记者:如今不少艺术家都放弃孤军奋战,常以团体的形式亮相,“多数”在你看来是发展必然,还是只是一个阶段?
徐震:这是考验一个艺术家的想法。外界普遍觉得艺术家光有灵感就可以了,其实不然。光靠灵感是没用的,现在艺术家压力很大。有灵感,把东西做出来了,别人说你商业化;你开始商业了,别人开始议论你灵感没了。很多人就在这种纠结中发展,一晃就到了40岁。接着又要担心年轻一代赶上你了……自己给自己很多压力。
我觉得,一帮人混,容易成功。但有的艺术家,像杨福东,则更适合一个人。我这样的人,精力旺盛,东搞西窜,就又不一样。
记者:“没顶”会对中国当代艺术领域产生怎样的影响?
徐震:艺术太不靠谱了。现在“没顶”的作用还不大,还是被当代艺术原有系统所消化。我其实是希望通过这个公司,能让艺术家与画廊、美术馆的关系与此前不同,让艺术家的生存状态与此前不同。
对于公司,我可乐观了。我觉得一定要把“没顶”做成一个可口可乐一样的公司,将来我儿子也在那儿工作,我女儿也在那儿工作……但现在,谁知道呢?
记者:与陈冠希合作想必是你无法绕开的问题。起因是什么?可以算是“没顶”的一次炒作吗?
徐震:大家不是都喜欢炒作吗?(大笑) 其实这个事情的意义就在于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和他们合作,就可以了。我们这次合作挺愉快的。
这次主要合作是两幅画和一个摄像机装置——摄像机按下去是拍摄,放掉就是不拍。机器是全手工制作的,只能连续拍一个小时。他们叫EDC,我们叫MADEIN,所以这就叫MADEIN EDC,东西本身叫“喷摄器”——与LOMO差不多,质量不是那么好,经常容易坏,不负责保修。我自己觉得这个东西挺好玩儿的,价格也不贵。此外,他画了一些东西,拍了一些东西,我们把它做成布艺,包括那种电玩城的“抓娃娃机”,机器里放的是陈冠希自己做的心肝肺什么的。
我以前也经常觉得,与影视明星合作出的艺术品都很差。我想打破这个怪圈,做些好东西,如今这个目标已经基本达到。陈冠希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很讲究效率。
记者:婚后的家庭生活对你的艺术创作会产生影响吗?
徐震:就是很累,体力上的累。我现在有两个孩子,每天8点起床,开始上班,6、7点下班,有时与艺术家开会要到半夜才结束。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而且因为身兼数职,精力付出更多,所以基本没有娱乐生活。我和我太太看个《丁丁历险记》,还要反复盘算,看哪个时间有空,孩子又都睡觉了才能去。
可即使这样,我觉得对创作也不会有影响。相反,我所能做的比那些天天泡酒吧的艺术家更丰富,也更多。我负责地说,“没顶”一年创作的项目,抵得上那些人10年的创作。我们一年能出100多个作品。即便是等待灵感来临,我相信我的准备也会比那些泡酒吧的艺术家要充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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