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典与现当代的一脉相承
——马德里、巴塞罗那艺术之旅 古典与现当代的一脉相承
文、图:恪存
马德里和巴塞罗那都是艺术气息浓厚的城市。在马德里,最值得人们去的莫过于阿托查火车站斜对面的普拉多大道,大道上坐落着普拉多博物馆,蒂森博物馆,瑞纳·索菲亚艺术中心、Gaixa Forum、CAJAMADRID等从展示古典艺术珍品到现当代艺术生态的博物馆界巨头,如此密度恐怕任何一个城市都无出其右者。假若你想感受富有哥特风格的古老建筑与高楼大厦相交辉映的景象,那么就一定得去巴塞罗那逛逛,巴塞罗那最引以为傲的天才建筑师高迪的现代主义杰作,必定能让你在这颗半岛明珠汇总犹如置身于神圣的幻象世界。
马德里的博物馆之街
在马德里市的阿托查火车站斜对面就是普拉多大道,大道上坐落着普拉多博物馆,蒂森博物馆,瑞纳•索菲亚艺术中心、Caixa Forum、CAJAMADRID等从展示古典艺术珍品到现当代艺术生态的博物馆界巨头,如此密度恐怕任何一个城市都无出其右者。
普拉多博物馆(MUSEO NACIONAL DEL PRADO)是一座典型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据介绍建筑原为自然科学博物馆用,笔者在博物馆内几乎是走马观花的看了一圈,大约用了四个小时。往常馆内的展览分为两种,一是临时性展览,即根据不同主题,有时间档期限制的展览,笔者参观时有两个临时性展览分别是夏尔丹(Jean-Baptiste-Siméon Chardin)个展“夏尔丹 1699——1799”及活跃于17世纪西班牙籍古典艺术家Ribera个展“年轻的Ribera”。夏尔丹是被诸多现代美术史上的大师们诸如塞尚(Paul Cézanne)、马蒂斯(Henri Matisse)、毕加索(Pablo Picasso)、莫兰迪(Giorgio Morandi)、弗洛伊德(Lucien Freud)尊为启蒙之师的一位继往开来的艺术家。在他一生的作品中,画风与题材多变,探讨了造型艺术上形式、色彩、用光、技法等多方面的问题。本次夏尔丹的个展是普拉多美术馆首次夏尔丹的大型研究性展览,按照年代学的研究方法将夏尔丹的毕生重要作品集中到一起,呈现给观众一个清晰的夏尔丹创作脉络,严谨的展览背后是策展团队对夏尔丹的创作史料及夏尔丹不同版本传记的认真研究工作。值得一提的是,这种针对艺术家个人的研究性回顾展,作品不可能由一个博物馆全部提供,而是从世界各地的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那里借展组成的,比如夏尔丹的个展里就有11件作品借自法国卢浮宫。
普拉多博物馆内另一类展览为馆藏展,普拉多博物馆的收藏涵盖了从14世纪到19世纪欧洲著名的艺术品,从作品的数量和重要性来说都可谓是名动天下。普拉多博物馆收藏有大约五千幅素描,两千幅版画,一千种硬币及奖章,两千种装饰品及其他艺术品,七百多件雕塑作品,但最主要的藏品是大师们的绘画作品,大约有8600幅,如我这样受到时间限制的旅游者们面对如此浩瀚的绘画收藏数量,只能是望洋兴叹一声,加快参观的步伐。在巨大的展厅里,凡是古典美术史上有名的大师几乎都有作品在此呈现,如格列柯、委拉斯凯兹、戈雅、提香、拉斐尔、波提切利、鲁本斯、博斯、丢勒、伦勃朗等简直数不胜数,这些作品里的每一件如果拿到其他地方可能会尊享一个独立的展厅,但在这里却像上下班高峰的地铁乘客一样,一件紧贴一件的排列在一起。被称为普拉多博物馆镇馆之宝的委拉斯凯兹的作品《宫娥》、戈雅的《1808年5月3日夜枪杀起义者》,以及经过修复后展出的丢勒作品《亚当和夏娃》等美术史上的名作吸引了巨大的观众流量。博物馆教育在这拥挤的名作之间也不忘见缝插针,引导人们去发现艺术的魅力。在我参观绘画作品的时候,也能够看到博物馆允许经过申请的油画家在现场临摹作品,更为热闹的是学校的老师带孩子们到此进行现场的艺术史公共教育,一群孩子在名作前席地而坐,热烈地与老师互动,在潜移默化中熟悉着自己的民族、国家的视觉历史。除了这些,博物馆教育还体现在个别作品的展示方式上,如丢勒作品《亚当和夏娃》是画在两块木板上的油画,完成于1507年,是德国绘画中第一件正面裸体作品。因为岁月侵蚀,油画遭到了部分毁坏,博物馆用X光等现代科技手段去发现原作的痕迹,进而据此修复,这些过程在作品旁边以背景板和录像的方式向观众做了详细介绍。
在普拉多博物馆的斜对面不远处,是以影像收藏知名的Caixa Forum博物馆。Caixa Forum是由加泰罗尼亚地区的La Caixa银行基金会赞助的美术馆,无论是在加泰罗尼亚地区还是在马德里,她都以收藏、赞助摄影与录像艺术知名。Caixa Forum的场馆由设计我国奥运场馆“鸟巢”的赫尔佐格&德梅隆(Herzog & de Meuron)事务所设计,将一座废弃的工业建筑重新改造扩建而成,外表以生锈的钢铁包裹,建筑右手边的高墙上是生态装置艺术家Patrick Blanc所作的独特的直立式绿墙装置,铁锈红与植物绿形成了有趣的对比。笔者参观Caixa Forum博物馆时正值法国拥有“天才摄影师”之称的雅克。亨利.拉蒂格(JACQUES HENRI LARTIGUE)的摄影展“漂浮的世界”开放。另一个正在进行中的展览是包括有德国著名影像艺术家朱利安·罗斯菲德(JULIAN ROSEFELDT)的《孤独星球》,英国艺术家艾萨克·朱利安(ISAAC JULIEN)的录像装置作品《浪》等8位世界顶级录像艺术家的作品组成的录像艺术展“剧场印象:幻想、现实与移动的现实主义图像”展。
这两个展览展现了Caixa Forum作为影像博物馆的两个不同的工作方向。雅克。亨利.拉蒂格的展览是对艺术家漫长摄影生涯的回顾,展出的不仅仅是艺术家拍摄的照片,还有艺术家的私人相册,手写的照片注释和日记,黑白及彩色摄影的底片,三维摄影正片和负片,全景摄影照片,奥托克罗姆彩色成像玻璃板底片和彩色幻灯片,还包括一进展厅门口看到的第一件展品——拉蒂格用过的相机。这种对艺术家创作生涯考据式的展览能够让观众对艺术家所处的时代有一个清晰的认识。当然,最有观赏价值的还是拉蒂格的摄影作品,这些作品起初并未被当做艺术作品去拍摄,而是拉蒂格的私生活图像记录,从这些照片中,我们能够看到一个追寻新的时代精神、向往新的生活方式、渴望更多的高雅娱乐活动的实现现代化初期的法国社会图景。拉蒂格的作品充满动感,优雅而简约,忠实而艺术化的记录了法国20世纪的中产阶级生活以及社会的快速变化。直到1963年纽约的现代美术馆(MoMA)举办他的首次回顾展之前,他还是一个“非著名”摄影家,随着展览的推广,拉蒂格的作品也越来越为人熟知,正应了那句话,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与拉蒂格的回顾性展览不同,另一个当代影像艺术家的群展是策展人从正在发展变化中的录像艺术现场选题策划的展览,展览从“现实”入手,着重分析了当代社会图像与传媒是如何影响和塑造我们关于“现实”的认知的,同时探讨了录像艺术家在这个媒体时代的工作所面对的问题及其意义。展览从策划思路到展览现场的搭建格局、投影的质量等技术细节都显示出高度的专业水准与质量,值得国内同行借鉴。
从Caixa Forum博物馆出来右转前行约500米就到了瑞纳•索菲亚艺术中心(Reina Sofia National Museum of Art)。该艺术中心以西班牙皇后的名字命名,专注于19世纪末以来的现当代艺术的收藏与展览,并设有大型的图书馆与书店,是研究现当代艺术的理想去处。该馆由医院改造而成,内部空间空旷高大,在保留了医院建筑的原始面貌外,在一侧修建的新的场馆与老的医院建筑连接交相辉映。 瑞纳•索菲亚艺术中心收藏了欧洲尤其是西班牙现代艺术的各时期代表作,其中毕卡索,米罗,达利,塔皮埃斯等人的作品均占有重要的份量,尤以毕加索的《格尔尼卡》作为镇馆之宝引人争相观看,除了原作,还有大量毕加索的创作草稿成为永久陈列,馆内的纪念品商店更是推出了各种尺寸及材质的《格尔尼卡》复制品及以其为背景的纪念品。除了名作的陈列展览,这个美术馆的专业策展团队以全球性的视域考察当代艺术创作,策划了一系列具有高度学术水准的研究性当代艺术文献展,吸引了各国观众前来参观,笔者因工作关系每天都要路过瑞纳。索菲亚艺术中心门前的广场,即使是暴雨如注,排队参观的队伍也能长达百米。笔者参观时正值9个展览同时进行,从对特定历史时期的前卫艺术以及对“战争”、“乌托邦”、“去乌托邦”的研究到西班牙本土的现代艺术脉络梳理均有涉猎,从文化艺术的视角给观者对现代欧洲以全方位、立体式的感知。关于对“战争”、“乌托邦”、“去乌托邦”展览是针对馆内策展团队的研究课题展开的,以摄影和纸本文献为展览主体,加有少量的装置与录像作品,这里强调的不是艺术的“殿堂性”,而是以展览的方式从视觉文献里重新发现历史的细节,感受历史发展的轨迹。其中最有意思的一个展览是“沉重的、无怜悯之光——工人摄影运动,1926——1939”,呈现了大量非专业的、无产阶级劳动者的摄影作品。工人摄影运动是由德国的共产主义杂志AIZ(Arbeiter-Illustrierte Zeitung)1926年发起的,在13年间,无产阶级劳动者们的目光建构起了欧洲史上独特的一面。
以上博物馆距离相隔都很近,不管在你在马德里何处,坐地铁到ATOCHA站,出站即是普拉多大街。在马德里,艺术并不局限于博物馆内,街头随处可见创意十足的涂鸦,笔者也在一条巷子里发现了一个被废弃的院子里画满了涂鸦,还有人在里面种植蔬菜,并用西班牙文写着欢迎艺术家来此居住,可谓大隐隐于市。
巴塞罗那最伟大的建筑师遗作——圣家族教堂
由于时间限制,笔者只能在巴塞罗那做短暂的一日游。因为读书时建筑系的同学们每每谈及高迪和圣家族教堂时崇敬之情总是溢于言表,让我觉得到西班牙不去一睹圣家族教堂(SAGRADA FAMILIA)的风采是不能原谅的。坐地铁到达圣家族教堂站,出站即可看见教堂的标志性尖顶。当我面对这座始建于1884年、在电视和出版物上看过无数次的教堂时,真切的感觉到了人的渺小。圣家族教堂位于市中心,是巴塞罗那的标志性建筑,教堂最初被命名贫民教堂,曾一度改称新教堂,最后决定取名圣家族教堂,可见其受到重视的程度。高迪从自然界万物,如洞穴、山脉、花草动物中汲取的灵感与耶稣的诞生、受难等等圣经题材的雕塑融合得浑然一体。高迪曾经说:“直线属于人类,而曲线归于上帝。”圣家族教堂的设计完全没有直线和平面,而是以螺旋、锥形、双曲线、抛物线各种变化组合成充满韵律动感的神圣建筑。圣家族教堂内部同样是高迪汲取的自然灵感,内部高大宽敞的空间与外部塔形圆顶的形式形成视觉对比,独特的采光设计让光从170多米的高处集中打到一处,使得圣坛上受难的耶稣笼罩在金黄色的圣光之中,几乎所有的拍照者在拍照前都情不自禁的在胸前划一个十字。圣家族教堂在高迪接手设计后,成为了全世界天主教徒的一个圣地,由于修建资金都是来自于捐赠,进度较慢,已经修了一百多年的教堂仍在修建中。与教堂连接在一起的有专为圣家族教堂而设立的博物馆和纪念品商店。博物馆展示了教堂修建历史上的实物模型及照片、纸本文献以及新近的修建工作中使用的三维立体图。从这些资料中我们能看到教堂的每一个局部都是经过了反复的设计,有几种不同的方案,并做出了实体的模型参考之后,才决定如何修建的。在纪念品商店里,有根据圣家族教堂开发的各种纪念品供来自世界各地的朝圣者们挑选购买。博物馆、商店与教堂一样,都需要长时间的排队才能进入。
当代美术馆里的伦敦“OTOLITH”小组回顾展
离开圣家族教堂后坐地铁直奔被音译称为“麦克吧”的巴塞罗那当代美术馆(MAC, BA)。巴塞罗那当代美术馆的场馆建筑是白色派代表建筑师理查德·迈耶的代表作品之一,除了来看展览的观众,也有不少人是慕名前来观看建筑的,我就遇到了两位从深圳专程来观摩建筑的同胞。巴塞罗那当代美术馆正在展览伦敦“OTOLITH”小组的回顾展再次让我体会到欧洲美术馆对于展览的文献性及学术水准的重视。”Otolith”是人耳中保持平衡的细小却重要的组成部分,这一点也正提示了这个小组的主要工作内容——从浩瀚的历史材料中钩沉索隐,发现每个细节的独立历史与形成背景,赋予艺术家的观念以具体的形式。在展览中的多部录像作品中,艺术家从图像、声音、叙述几个角度入手,去发现创造、再创造的历史元素在他们的研究对象里(比如印度的现代化进程)是如何形成一个逻辑形式的,尤其深入地研究了“叙述”的力量。所有录像的展示方式和器材调配以及配套的历史老海报、照片、手稿的展示都相得益彰。
在返回巴塞罗那火车站的途中,笔者顺道参观了巴塞罗那不容错过的一个旅游街区:格拉西亚大街(Passeig de Gràcia)。 之所以说不容错过,并非仅仅因为其繁华,还因为在各个奢侈品牌的店面间隐藏着巴塞罗那的建筑大师们的经典之作在此争奇斗艳。因为这些风格迥异的建筑并列于此,这里也被称为“不和谐建街区”。 “不和谐街区”以高迪、卡达法尔赤和蒙塔内的三座建筑最为著名,分别是梦幻的巴特约之家(Casa Batlló)、端庄的阿马特耶之家(Casa Amatller)和柔美的叶奥·莫雷拉之家(Casa Lleo Morera)。这三座建筑原来都是普通的住宅楼,20世纪初巴塞罗那进行大规模城市改建时经过这三位不同风格的建筑师进行改建和翻修后全都成为了不朽的艺术作品。与国内现在某些建筑为追求形式的怪异导致华而不实、大而不当相比,这三座充满艺术想象力的建筑完全没有忽视居民住宅的实用功能,每一座建筑的格局、采光、细节设计都充分考虑了日常生活的方便和舒适,使得“不和谐街区”成为艺术与生活达到极致和谐的典范。格拉西亚大街的另一个亮点是路边造型繁复、高雅华贵的街灯,这些街灯的造型也受到了高迪建筑风格的影响,仿佛是从地面自然生长出来的,而不是现代钢铁文明的硬性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