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诗云书社
近年来,国内外独立实体书店生存状况令人堪忧,2011年中国《文化蓝皮书》指出“人文独立书店生存现状堪忧应适当免税的建议”,各地独立书店关闭的消息也屡见不鲜,加上网络时代“微阅读”的侵袭,更是影响并揭示了独立书店的生存与发展的尴尬、艰难。10月末,拥有16年发展历史,国内最大的民营连锁书店光合作用也关门歇业。对此,记者仅以坐落在古都开封的诗云书社与郑州的城市之光两家书店为例,试图解读一个书店与一座城市、一个时代的关系。
一个书店与一座城市
一个书店是一座城市的人文窗口,也是一座城市的人文风景。
古都开封,明伦街85号,也就是“百年名校”河南大学老校区的东门外,诗云书社就坐落于此。斑驳苍老的古城墙,隔窗相望世外闻名的铁塔公园,与整条街的小繁华相比,诗云书社显得有些寂寥,来来往往的河大学生偶尔会有三三两两出入于此。
林立的书架,幽静的茶座,在午后阳光的下,更多了几分格调。窗外,古都的天空格外悠远。
这也正映照了开封这座城市的当下,一座“七朝古都”安静的栖落在大河南岸,千年东京梦华、悠悠然然。千年的历史与文化中演绎了无数的帝王将相的兴衰失落,文人骚客的悲欢离合。曾哀歌过“春花秋月何时了”,演绎过“八千里路云和月”,也曾流露过“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如今,这座城依然荡气不绝,风韵犹存。诗云书社孤独的依偎在这里,仿佛是历史的无意流露和馈赠。风一样的城市,云一样的书店。
一个书店与一群人
诗云书社这些年、那些事,似乎也只有近年来在此成长起来的青年诗人王向威感触最深,他在《从A到Z,一个读书人眼中的诗云书社六年史》一文中写到:“2005年冬天,小小的一个书店,开业了。最初的书架,简陋,中间的横板承受着书籍竖立时往下带来的压力,对于一个频繁去书店淘书的我来说,我几乎见证了它们弯曲的过程。它们呈现出弧状,即使拆卸下来,也无法恢复,像通过知识和阅读,我与自我、社会和世界产生的争吵,只会继续不会停止一样。”
“五年时间,陈瑶(诗云书社老板)也日渐成熟,两个女儿先后来到人世,为人父以及自己社会历练的丰富,使得他在书店的经营上,也变得沉稳起来,而陈瑶身上浓厚的读书人气质,又使得他区别于其它书店的经营者,河南大学的很多老师、学生,以及开封市的很多读书人,很容易地成为了他的朋友,交往也慢慢多了起来,而这作为一个巨大的资源空间,也在另一个层面上,提升了书店的品味。”王向威这些温和、亲密的文字正是对诗云书社这些年生存发展状况最为亲近、准确的记录。
而更值得一提的是,诗云书社今年以来每逢周末举办的人文沙龙等活动。经常往来于此的书客可能知道这里的气息,著名文学批评家耿占春、诗人萧开愚、小说家刘恪等人也经常光顾此店,这无疑为诗云书社增添了许多知识、人文气氛。
这是一个人(陈瑶)或一群人,对一种梦想的坚持与守望……
“需要你斑鸠的真理和微不足道的谎言/还有用纱布围起来的葡萄园/在轻松的十二月里,你那剪过毛的空气/渐渐变白,那么富有,那么委屈”,借用俄罗斯白银时代诗人曼德尔施塔姆的这些诗句献媚于此,也许最为热忱。
一个书店与一个时代
一个书店与一个时代似乎并无关系,远看上去也无关紧要、甚至微不足道。但它们之间总有一种微妙的关联,或者说是一种“暧昧”。就像这十一月的下午,平淡无奇,却能在一本书中捕捉到一丝诗意。他们(书客)坐在阳台上,试图拿一本书来测量一个时代的温度。
郑州,桃源路,郑州大学,同样是老校区,南门西侧。我清晰的记得3年前的一个下午,和书友一同来到这里,也是第一次到城市之光书店,当时的感觉就是:在郑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书店。后来才知道,城市之光书店被人称为“郑州的人文坐标”。
一楼是间小咖啡厅,听说书店也经常在这里做些文艺沙龙。各个领域的风云人物来此的也很多。通往二楼的楼道有些狭窄却并不怎么拥挤,两边摆放着各类书房小饰品。整个二楼的墙壁与顶色均由深灰色装饰,西面的几扇大玻璃窗显得格外亮堂。据说,城市之光的老板是一位很有品位的人。
窗外硕大的法桐,被微风拂动的叶子影影绰绰地映在玻璃上。各类书籍整齐的摆列在阳光照耀的书架上,人文类书籍居多,整个书店极其整洁,安静。但更令我惊喜的是,书店的音响里轻轻地拨弄着许巍的《旅行》,“站在这城市的寂静处/让一切喧嚣走远”。这或许就是我喜欢它的理由。
“如同卓别林的电影《城市之光》一样,我们在这个城市的水泥森林中流浪,寻找爱情,寻找梦想,生活中却充满了浮躁、不安和紧张,这些情绪如同梦魇与每一个城市人紧紧相随。
在一个阴郁的下午,放下心情,喝一杯咖啡,读一本好书,这世界的纷扰仿佛也变得遥远了。书店,是城市的一个梦,是一种生活方式,它提供阅读、聆听与交流,在精神层面它承载着与另一个世界的出口。作为垮掉的一代的发源地的美国旧金山城市之光书店,代表着自由、平等、先锋的生活理念,我们的城市之光书店正是源于这样一种梦想。”
与城市之光的相遇,就好象与一种生活方式的相遇。豆瓣网上这些有关城市之光的文字,让我陷入长久的沉默。然后,我又慌忙地在记事本上写下:“忧伤的青春需要反复的阅读”。
也许阅读真的“不但没把我们带到准确的城市/反而还给了我们另外的国籍”(若昂·卡布拉尔)。
而一个时代、一个国家能有几个这样独立存活的书店,实在少之又少。
“这是一个需要重塑价值观的年代,也是一个人心凌乱、思想无所适从、灵魂没有家园的年代。”我们能否靠一本书充满一个人的内心生活,能否靠一个书店重置一个社会?或许,这才是更值得我们思考并努力的。
这已是十一月的冬天,除了寒冷还有些疲倦。三年了,我很少去城市之光,少的只有几次,但那是特意的。我记得,它并不一定认得,就像它在这座城市一样,像一座孤岛,在风中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