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世纪 自在观音(局部) 西藏 H62cm 估价: 78-98万元
翰海,自95年首次拍卖的两尊佛造像,到今日的专场,已有十五年。
在今之速朽时代,佛教艺术品应“有如恒河沙数”法门的当机教化,完成商品化的转换。然而,以世俗心,金钱等量,看待佛教艺术品的流转,自古以来为佛教徒的大多数人所诟病。
佛法于未被之地,素以“托形象以存真”。孕育中国佛教文明的敦煌莫高窟,其雕塑壁画,皆是源自经卷的内容,假以艺术的形式,直观演示,作为精进观想,次第修持的依据。由此广布“见相非相”,“性空幻有”的真言妙谛,是为教化之根本,而非执着於“小我”的物去而悲,物复而喜。
儒、释、道的古今圣贤,皆纳百川之水,从善如流,以破除表相,求得“清静本体的永恒”。
《吕氏春秋·鲁国之法》记载“子贡赎人”“子路受牛”的典故,可以厘清“小我”之善与“大我”之善间的区别。
“鲁国之法:鲁人为臣妻於诸侯,有能赎之者,取金於府。子贡赎鲁人於诸侯而让其金。孔子曰:赐,失之矣!夫圣人之举事,可以移风易俗,而教导可施於百姓,非独适己之行。今鲁国富者寡而贪者多,取其金则无损於行,不取其金,则不复赎人矣。”子贡保持自己的道德情操,有如爱护羽毛,救赎了在国外沦为奴隶的鲁国人,而不接受官府法定的补偿金,却受到了孔子的批评“子贡(端木赐)你有所失误啊!”往後,鲁国人就不会为国外沦为奴隶的同胞赎身了。你若是收取国家补偿金,对你行为所产生的价值并无损害,而你不肯取你所应得的,那别人却怎肯再去救赎人。
子贡,保持“小我”的独善其身,却忽略了连年混战,社风日下的鲁国,先需施以小利诱之,体察“众生隰隰,皆为利来。众生攘攘,皆为利往”的根性,才能潜移默化地将不凡的品行深入个人本性。
子贡高格调的道德展示,使本有能力救赎之人暗自思量:不具备像子贡那样好的操守,舍弃领取补偿的机会。倘若变成抱有机会性的善举,则在社会道义的舆论下,矮了已成为榜样的子贡,作践了自己。
然而,被子路拯救的落水之人,为表示感谢,回赠子路一头水牛,子路欣然接受。得到孔子的赞扬,说:“今後鲁国人一定会拯救溺水之人了”。
同样是与人为善的结果却不相同。其中包涵的表象与实质,互为依附的同一内容,产生着如同老子所说“有生於无,无中生有”。鉴往察来宋人苏东坡,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了悟,直逼南宋《嘉泰普灯录》“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的透彻,二者皆以一种脱俗的悠然而无为地接近庄子所说:“天地与我并生,万物与我为一”的境界。
1906年,章太炎在东京中国留学生会上发表《开拓中国之新机运》的著名演说:“有两件事是最重要的:第一、是用宗教,发起信心,增进国民的道德;第二、是用国粹,激励种性,增进爱国的热肠。”翰海十五年来,不但秉承章氏之夙愿,同时,也以梁启超所说:“与时俱进,为人生、为社会”为己任。在这末法时代,躁动人生,“为大众说甘露净法”。播种德福於心於田。恰似乾隆帝御笔为阐福寺所题匾额“福田花雨”所喻意:“凡敬侍佛、僧、父母、悲苦者,行善修德,皆可得福报,功德。如播种田亩,有秋收之利。福报功德,自天而降,散花如雨。”佛家以此赞叹诸天为佛说法。乾隆帝修建阐福寺,所书“上为慈圣祝厘,下为海宇苍生祈佑”,典出《大方便佛报恩经》,是佛以最大福田,最胜福田,保佑天下众生,故名“福田花雨”。
每一尊佛,无论方寸与等身,都是福田的因和果,在其表象与本质的虚实之间,“无中生有”地引导着道德救赎和物去物复的悲喜。
根本的是,花雨唯为福田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