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美策展人侯瀚如这几天很忙。他在广州的家与时代美术馆之间穿梭,所策划的群展“怀疑的力量”(The Power of Doubt)即将于12月在时代美术馆展出。此展是继今年7月亮相“2011年西班牙摄影节”后的一次巡回展。参展艺术家来自世界各地,外国艺术家有尚恩·格莱德维尔、沙兹亚·西莰达、瓦格希·姆图丹·皮诺舍维奇等,中国内地艺术家包括蒋志、杜震君,香港艺术家有曾建华、白双全等,届时将展出特定装置及各种新旧媒材作品。
侯瀚如是享誉国际的策展人,从“威尼斯双年展”到“光州双年展”、从“上海双年展”到“约翰内斯堡双年展”;同时他也是欧洲、亚洲以及美国很多艺术基金会的委员和评委。
今天,中国当代艺术日益繁荣,策展这个行当越来越受欢迎,那究竟什么是好的策展人?凭着外国的策展经验,侯瀚如怎样审读中国策展人身份?
对话
《金狗屎》 “美术馆本身要坚持”
南方都市报:你此前曾任第二届广州三年展的策展人,对于本届三年展中的冯峰事件,你如何看待?(冯峰的作品《金狗屎》“调侃”了赞助商,被责令修改,最终导致《金狗屎》被封闭,禁止参观。)在国外是怎么处理赞助商与艺术家之间的关系?
侯瀚如:这事挺好玩的,比较赤裸裸。国外的机构道德伦理底线很清楚,比如说机构赞助并不等于代言。你赞助我是你要对社会公益做贡献,这是你的社会角色,所以我骂你你也只好接受,这是很重要的社会底线、道德底线,这是职业伦理的问题。但在中国,职业伦理还没有建起来,大家就觉得赞助要有回报,首先是不能说我坏话,就没那么多幽默感了;接下来要给我制造好处。我觉得这样是个很严重的问题,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宁愿不要这个赞助。
南都:有人好意劝说艺术家应该撤掉作品,你觉得呢?美术馆的立场应该是怎样?
侯瀚如:我觉得撤不撤掉,没有什么关系。可怜的是,很多艺术家一开始要接触这种不正常的情况,不可避免会发生冲突,这不是艺术家的错,这是艺术机构应该坚持的原则,也是策划人的工作原则。美术馆本身要坚持,要让自己有办法去做到。这个真的能做得到,不是因为没有钱就做不到,有心永远办得到事情。
策展人 “我们都是时代的产物”
南都:根据你多年在国外的策展经验,能否介绍一下国外策展人的工作方式?他们跟国内的有什么区别?
侯瀚如:我只能说我代表自己。国外也有非常现实主义的策展人,注重跟市场结合。像我们这种人,永远是少数。但我的工作不光是策展人,做展览不是一种目的,一个好的展览是给各种各样思想表达提供一个场所。
过去说展览是策展人向观众解释的一个桥梁,提供艺术家与大众甚至整个社会舆论的空间,就是说每次展览都是尝试开辟新的公共空间的一个过程。(策展人)会涉及到艺术机构的变化,要给他们提供参照物,所以说我们作为策展人也要经常给博物馆美术馆大众舆论或者媒体担任顾问。
南都:你的意思是,策展人是艺术家与大众的桥梁,同时也是引导者?
侯瀚如:我也不知道,也不能说是引导者,可能更多是提出问题(的角色),把东西组织起来。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开头人吧,策展人的工作性质就是开一个头。
南都:在中国,大展览小展览都称为“策展人”,怎样才能做好策展人的角色?
侯瀚如:十几年前,根本连“策展”这个说法都不存在,我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跟我们当年孤掌难鸣的情况不一样,近几年来策展这个行当越来越受欢迎,国内也出现了很多很活跃的新一代策展人,而且需求量很大。
首先尽量多了解艺术史,了解艺术家在干什么,理解跟艺术有关的历史与理论,同时观察这个世界在发生什么变化,同时问自己做这个展览有什么意义。
新展览 “我们需要去质疑主流”
南都:请谈谈新展览《怀疑的力量》。
侯瀚如:《怀疑的力量》原先参加2011年的西班牙摄影节,是我在马德里的MuseoColecciones ICO策划的一个展览。展览将包括场地特定的装置以及各种新旧媒材的作品。这些作品从某种意义上都源于以摄影作为一种观察方式(的创作)。这些作品表明我们需要去质疑那些主流的观看、记录以及与现实世界进行沟通的方式。
南都:与在西班牙展出相比,挪到时代美术馆会有什么不同?
侯瀚如:这次展览从西班牙到广州,跟原来非常不一样的一点是,它更多地融入美术馆。时代美术馆作为新的美术馆,它的整个身份、整个program (项目)、整个未来图景,能帮助我们去讨论它在社区的角色。时代美术馆是个很特别的地方,在世界上可能绝无仅有———盖在居民楼中间。这种艺术与生活之间的关系,直接影响到这个美术馆的身份。
我很好奇展览在观众、在读者里面引起什么反应,包括在艺术家艺术圈子、美术馆圈子等,我特别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