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果累累(国画) 方凤富
2007年5月13日,由中国文化报美术部、中华英才艺术长廊编辑部主办的“方凤富花鸟画作品研讨会”在北京文津会议中心举办。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刘龙庭,《美术》杂志原主编夏硕琦,中国艺术研究院博士生导师陈醉、翟墨、王镛,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郑工以及《中华英才》半月刊编委陈复尘,中南海文津会议中心主任赵辉,《中国文化报•美术周刊》副主编严长元及方凤富学生王玉莲等参加会议。研讨会由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助理、研究生院院长张晓凌主持。
陈复尘(《中华英才》半月刊编委):方凤富是西南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从事绘画50年。去年他在重庆三峡博物馆举办了个人作品展览,展出了上百幅国画作品,在重庆形成了很大影响。中央有关机关领导和重庆的党政军领导及美术界的同仁多达5000余人都参加了他的开幕式,每天的观众多达上千人。方教授多年来将全部身心用在教学与创作上,不事张扬,北京的同仁对他可能比较生疏。今天我们两家单位借主办“方凤富花鸟画作品研讨会”之机,把各位专家请到这里,希望对方教授作品进行分析研讨,提出宝贵的意见与建议。方凤富教授在今年春节期间为自己刻了一方闲章:“七十起步”。在70岁的时候重新起步,他非常希望听听大家的意见。
张晓凌(中国艺术研究院院长助理、研究生院院长、青年评论家):我们在做20世纪美术史的编写工作时,发现20世纪美术史有大量的遗漏。作为研究美术史的人或是批评家们,应该有这个责任来推出一些不为人所知但在艺术上有较高造诣的大家。方先生刚到时我们在一起聊了一些,看了画册,对他有所了解。他的作品风格独特,有自己的面貌。他说“七十起步”,也体现“衰年变法”中的精神,但不同的是,从作品来看方先生并不是“衰年”,他还有很大的潜力和可以探讨的中国画的博大精深的东西。
在方先生身上体现出人品和画品的关系,其人是非常朴实,其画也是非常朴实的。他在西南“闭关”修炼了很多年,他的心到了什么程度就画到什么程度,真实性和朴实性在如今虚伪的都市文化中也显得最为宝贵。他艺术成就也达到相当高的层面,到了70岁还没有把自己束缚起来,还不断地追求创新的余地和发挥空间,是非常难得的。的确,中国的学问、中国的绘画属于“大器晚成”的艺术,需要长时间的体悟。
刘龙庭(人民美术出版社编审):方凤富所就职学校的前身也是抗战时期的西南联大,离重庆市区还有一段距离,是个做学问的好地方。今天看见方教授的作品,他的画面风格很全面地继承了老师苏葆桢的神韵。还有些作品带有写意性质,其他的作品归于工笔,或者是“半工半写”,潘天寿先生称之为“兼工带写”,是工笔与写意的结合。工笔画中也应有诗意在里面,如用书法来比的话,工笔好比楷书、写意好比草书、半工半写相当于行书。“工”与“写”早在明清时期就已是约定俗成了,如今有很多人“工”还没有底子就开始“写”了,是自欺欺人。目前中国画的创作中,有很多人为了创路子,采取的为了变法而将工具变大的办法,泼墨泼彩。方教授的画首先在创作态度上就是非常认真严肃,他对画面上的每个葡萄果实都下了很大功夫、投入很大精力,与以“帅”为旨的画有很强烈的对比,在教学中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他在认真作画、认真教学、认真做人方面都值得提倡。
另外,方凤富的作品是雅俗共赏的,专业与非专业的人都能够接受。“俗”能够联系人民大众,“雅”能提高学术品位。但是艺术到底重在“雅”还是重在“俗”是个值得探讨的问题。方先生的画还是比较通俗的。但是做人要老实,画画要调皮,毛主席说:“人无完人,金无足尺。”如果方先生的工笔画中的题跋能够再活泼一点则是更好。刚才提出“老年变法”问题在我看来是不容易的,比如作品的活泼程度,花样要多还要有自己拿手的,方先生画的葡萄是非常拿手的,有学术性、独创性,希望方先生取得更高更大的成就。
夏硕琦(《美术》杂志编审):看得出,方先生是一个很热爱大自然、热爱生命,对劳动的丰收成果满怀激情的画家。而且他在绘画技法上进行了多种多样的试验和探索,是让人钦佩与感动的艺术家。开会前,他的画册我看了很多次,觉得今天对其艺术的研讨确实引出了一些艺术观念或美学问题的思考,而要解决问题可能还要探讨一下中国画的空间意识、虚实理念。
从谢赫就开始提出“经营位置”,到后来华琳在《南宗秘诀》中提出:“画中之白,非素纸之白也。是六彩之一。”在空白的安排上,“疏能跑马,密不透风”,勿过于零碎,勿重复排列。空白被称为“通体之龙脉”,空间虚实关系的处理会影响绘画的面貌和雅俗问题。方先生画的葡萄是追求鲜活、水灵,得到大众认可。但是“西方人的空间观念是建筑的三维空间观念,中国人的空间观念是书法的”,空灵的,有无相生、虚实互化的观念来处理问题。所以葡萄可以画得很水灵,同时也要有空间中的“向外”,收放自如了会更活脱。方先生提出“七十起步”雄心壮志,齐白石的作品也是越到后来越杰出。
翟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方先生的作品卖相很不错,能够受到政府领导、外宾、画廊及藏家的欢迎,自有其道理。从作品来看他创作时非常认真、修养比较全面广泛、绘画面貌多、雅俗共赏,70年的积累体现在作品上。所以我觉得现在的作品还可以继续深入,沿着现在的路子再加提高,保持目前的格调并走出“中景”。
“中景”是摄影的术语,全自动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都是“中景”,不远不近,不特写,不远看,人人都可以照。但要变成摄影艺术作品,还要懂得“推、拉、摇、移”。宋人说:“黄家富贵,徐熙野逸。”虚实、繁简都要兼有。“富贵”与“野逸”相结合,才能做到雅俗共赏。“俗”分庸俗、甜俗和朴俗,庄子说:“大朴天下不能与之争美。”可以从民间木版年画中吸取“俗”的成分,达到大朴大俗即达到了雅,才能大俗若雅。以后可发展空间是非常大的,有“七十起步”的气魄,用你的个性语言和图式符号来打造三F品牌。吴冠中说:“群众拍手,专家点头。”真正的好画是百姓也喜欢,专家也认可的,那样的话在美术史上就能够记上一笔。
陈醉(全国政协委员、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方先生确实有很多很好的作品,也有摆在中南海、人民大会堂或作为礼品赠送外宾的作品,说明方先生的成就很高。他是一位热爱生活的长者,热心追求美的艺术家,心境很静、很灿烂,是认真对待自己的艺术事业的教学工作者和艺术创作者。他作品的方式、选材都很绚烂,体现阳光照射的感觉,这是我的感受。
探讨到艺术作品我又联想到,中国花鸟与西洋静物的关系、区别。西方人不管这叫“花鸟”,不会把它总结成具体概念,中国人将其称为 “花鸟”,则表达了对生活更多更美的追求这样一种偏向。其中西方人画静物是非常真实、科学地再现实体,比如荷兰画派作品中的橙子,让人垂涎欲滴。而在中国画中是不追求那种真实的,中国画的样式也做不到那样的再现。果实中唯一可以与西方人比真的就是葡萄,不论是工笔的、写意的还是兼工带写的都非常真实,难处在于很难有更大的变化。方先生画的葡萄做到了真实,他在画葡萄时,在方法上有所变化,有自己的方式和优点。我更喜欢他的《秋实》、《秋意》等作品,画丝瓜和雨后的竹林,经营位置,是很地道的工笔画。其中《西域天赋》解决了画面的疏密和虚实的节奏感,有所发挥,所以他在70之前已经起步,画面中表达了个性特色优点在里面。这几幅作品中有待提高的是书法题跋问题,古人称绘画叫“写”,“画”不作动词用,很注重写的含义,建议在书法方面下功夫,这样会使作品格调更高。
王镛(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员):方教授的作品还是优秀的,作画严谨,绘画的基本功扎实,他画的葡萄、藤萝、花鸟等确实有一定的水平和功力。花鸟画传统无外乎两个,古代文人画花鸟传统和建国以来的新花鸟画传统。方先生受到新中国学院花鸟画的教育和影响,体现有中西融合的东西,作品偏向于通俗,这也是当今文化的大趋势。方先生谈到“七十起步”,我认为应该再从这两个传统里整合,文人画中特别是那种情趣、诗意还是值得玩味和深入体验的,不一定模仿前人,但是要有自己的新的诗意在里面。在加强了画内功后,继续加强画外功的修养,包括古典诗词。孔子云“七十随心所欲而不逾矩”,70岁之际在进一步深入研究文人画和加强诗词修养的基础上,保留现在的成就与写意中的“写心”融合起来,将会真正达到高境界。
郑工(中国艺术研究院美术研究所副所长):方先生是我的老师那一辈的人,现在看到这些画,包括由他编著的绘画教材感觉很亲切。中国画在20世纪50年代以后延承下来构成了一种学院派,徐悲鸿观念中的那种艺术语言强调造型,从结构入手,新学院派批判旧文人画,把西画引进来,但是如何从学院派路子中走出来如今也是很多人的一种困惑。方先生的造型能力很强,他从那个时代一路走过来,而且在继续探索。“七十起步”,这个探索是很难的,有一些定势是很难改变,很多现象的存在和他自身的努力在画面中都有所反映。我想,也可以考虑学习一下在中西结合当中的另一位大家林风眠,他作品中的情趣、情感和诗意形成以及对画面的整体把握,也化解画面技法问题。
严长元(《中国文化报•美术周刊》副主编):今天与会的都是画界专家,方先生功力扎实、画风严谨朴实,更可贵的是他在70岁的时候还有创新的气魄和决心。像方先生这样的年纪勤恳创作一路走来的画家在基层、学院里还有很多,我们希望主办这样的研讨会不仅对方教授,而且能对更多的基层画家有所启迪。
方凤富(国画家、西南大学美术学院教授):今天听了各位专家的发言我很受感动,谢谢大家!我最初1956年是学音乐的,后来因为嗓子有病1957年改学美术,不久便留校工作,这一来从事行政工作就是16年之久。多年来我总是利用有限的休息时间不分昼夜地研习水墨画,没有文学、绘画基础,我就用刻苦努力来弥补缺憾。1976年又调我出来搞教学直到1997年退休。我的老师苏葆桢对我要求严格,也就是从1991年我才真正开始了自己的创作之路。70岁,对我而言,画画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即便是画画,我也遇到了很多困惑和矛盾。今天第一次听到大家对我作品的多角度分析,在我“起步”的时候能够提出中肯意见我非常感激,比如放与收、虚与实、文学与书法等问题都一针见血。下一步,我还要更加努力钻研,画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