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形文字
世界文化遗产柏威夏寺成为柬埔寨与泰国的战场,埃及国家博物馆包括“镇馆之宝”法老雕像在内的18件天价文物不翼而飞,伊拉克战争以来已经流失了多达1.4万件文物……像瘟疫一样的战乱,给那些历史遗留下来的在文化发展史上具有极高价值的建筑、碑刻、工具、武器、生活器皿和各种艺术品带来一场浩劫。
文物的价值,在于从不同侧面反映各个历史时期人类的社会活动、社会关系、意识形态以及利用自然、改造自然和当时生态环境的状况。但现在,战乱正残忍地抹去整个人类最初的记忆。
上万件伊拉克文物不知去向
数百件伊拉克文物历尽磨难之后终于回归故土,其中包括亚述女王的金耳坠、拥有4000多年历史的神圣雕像、楔形文字石碑等。然而,这些不过是劫后余生的少数幸运儿,大部分文物不是毁于战火,便是不翼而飞,因其太过珍贵、太过出名,甚至在黑市上也难觅踪影。
文物追索曙光初现
《博物馆新闻周刊》曾形容“唯一能够与战后的伊拉克博物馆相比的只有月球表面了”,美军的炮弹在人类文明的摇篮上炸出了“深达16英尺的火山坑”,无数珍贵的“楔形文字书简、古代卷轴、法老雕像”——这些有望揭开文明起源之谜的钥匙成了文物贩子敛财的工具,流离失所,不知去向。
在各国政府及私人收藏家的协助下,伊拉克当局的不懈追讨终于初见成效:542件文物最近得以回归故土。其中包括一对亚述女王生前佩戴的金耳坠,该耳坠22年前出土于二十世纪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尼姆鲁德皇陵,迄今为止仅公开展出过两次,去年十二月曾出现在纽约佳士得拍卖行,后因伊拉克政府下达最后通牒方才逃过一劫。另一件国宝级文物则是亚述国王Entemena的玄武岩无头像,Entemena在公元前2400年前后执掌大权,该雕像被认为是侵略者从首府拉喀什夺取的战利品。
文物追索长路漫漫
542这个数字与伊拉克战争以来流失的1.4万件文物相比,只能说是沧海一粟。那么,剩下的1万多件文物究竟流落在何方?
在美国学者拟定的“40件顶尖流失文物”名单中,伊拉克六成国宝级文物——包括苏美尔人雕像、象牙嵌黄金狮子像、胜利女神铜质头像——依然不知去向,即使在黑市上亦难觅踪影,只因其太过出名,价值难以估量。至于那些暂归西班牙博物馆所有的楔形文字石碑,伊拉克政府只有全力搜集更多证据,才有希望将它们迎回故土。
由美国寄回伊拉克总理办公室的632件文物失踪之谜,更像是一个离奇的侦探小说故事。这些文物多是经过密封的小型工艺品,如可兼作印章的古代石刻、楔形文字石碑等。然而,没有人知道它们是如何逃离守卫森严的总理府的。
如果连总理府都成是非之地,那么,人潮涌动的博物馆大厅简直如同埋藏着无数定时炸弹的火药库。更何况,时至今日,伊拉克仍未能摆脱自杀性袭击等各类流血事件的阴影。因此,完璧归赵的金耳坠依然静静地躺在银行的保险柜中,而不是陈列于博物馆大厅,也就不足为奇了。
世界文化遗产成战场
继2008年7月晋级世界文化遗产之后,位于柬埔寨与泰国边境的千年古刹柏威夏寺再度成为全球舆论焦点:自2月4日起,柬泰两国陈兵于柏威夏寺南北两侧,双方数度交火,迄今为止共造成11人死亡,15000余人流离失所,绵延数十年的古寺之争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古刹里的炮火
在海拔525米的摩艾丹崖顶,全副武装的士兵潜伏在加强型碉堡内,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与血腥味,不远处是拥有近千年历史的柏威夏寺,黑灰色的外墙在泰军炮火的轰击下,已开始小块剥落。墙后精心布置的沙袋掩体与峡谷中的泰军碉堡遥遥相对。延伸至寺庙入口处的160级石阶上,荷枪实弹的柬埔寨士兵严阵以待,却难掩疲惫之色,脚下散落着火箭残骸。一道长长的石堤通往正殿,两侧的炮台虎视眈眈,附近焦黑的山坡、残破的枝丫无一不显示出连日激战的残酷。走近砂岩拱门,溅落在地板上的干涸的血迹更是触目惊心,一位被炮弹炸成重伤的士兵曾在这里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究竟是什么让一座千年古刹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战场?对于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给出确切的答案,然而,可以肯定的是,历史悠久、地势险要的柏威夏寺一直都是柬埔寨与泰国边境争端的焦点所在。
柏威夏寺始建于公元九世纪的孔科王国,供奉印度教三大主神之一毁灭之神湿婆。公元十世纪,随着孔科王国的消亡,柏威夏寺并入高棉帝国的版图,在多年扩建之后形成了今日的规模。十三世纪后,柏威夏寺开始融合佛教元素,成为高棉帝国最负盛名的石宫建筑。这座千年古刹位于海拔525米的马夸山摩艾丹崖顶,建筑风格与吴哥窟相似,遗址分布在长800米,宽400米范围的峭壁上,内有风格独特的精美石雕、错落有致的走道和阶梯。柏威夏寺“将自然景观与宗教功能融为一体”,具有无与伦比的历史与艺术价值,因而于2008年7月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遗产名录》,可谓实至名归。
然而,这一好消息却遭到泰国总理阿披实的抗议。来自泰国官方的消息称,泰国曾与柬埔寨达成协议共同申遗,后者却在最后关头“背信弃义”、单独行动,令泰国政府大为光火。要知道,当初泰国将柏威夏寺“拱手让人”,从某方面来看亦是法国人出尔反尔的结果。1907年,暹罗(泰国)当局与统治柬埔寨的法国殖民者划分边界时,双方约定将柏威夏寺划入暹罗境内。然而,1年后法国人绘制完成的边界地图却将柏威夏寺标在柬埔寨一侧,暹罗当局对此保持了令人费解的沉默,这一模棱两可的态度令泰国在1962年的国际领土诉讼中败北。此后四十年中,两国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尽管柏威夏寺已归柬埔寨所有,游客却只能从泰国一侧的四色菊府入寺参观。“单边申遗”无疑引爆了一颗埋藏多年的定时炸弹,领土争端不断升级,千年古刹或将成为这场战争最大的祭品。
联合国介入
“我们正在祈祷,这一切能够尽快结束。”自4日起便躲进掩体的柏威夏寺僧侣胡德蒙在接受《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表示,他们“只希望历史不要重演”。
柏威夏寺究竟能否躲过这场浩劫?联合国的介入似乎为这座千年古刹带来一线生机。2月11 日,教科文组织总干事伊琳娜·博科娃任命前任教科文总干事松浦晃一郎为柏威夏寺问题特使,以松浦晃一郎为首的代表团将前往曼谷和金边,与泰国和柬埔寨商讨柏威夏寺的文物保护问题,以期缓解紧张局势,促进双边对话。
然而,迎接联合国特使的并非仅是鲜花与掌声。泰国政府坚称教科文组织的介入只能令局势雪上加霜,领土争端应当由柬泰政府自行处理,尽管两国均视对方为引发争端的罪魁祸首,处处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上周末,柬埔寨政府致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谴责泰国发射的大炮和火箭弹击中寺庙外墙及承托拱门的钢筋,尽管目前尚未能确定该遗址存在任何“结构性损伤”;泰国外长则在回信中反唇相讥,称柬埔寨驻军导致世界文化遗址沦为“军事基地,将令古寺遭受巨大风险与严重破坏”。泰国官方甚至要求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柏威夏寺从世遗名录中删除,以缓解紧张局势,这一提议自然遭到柬埔寨政府的坚决反对。
“假如我们不驻扎在这儿,那么泰国就会占领它。”柬埔寨的谢塔拉(Chea Tara)将军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我们的目的不过是保卫自己的家园。我们不想打仗。”尽管如此,随着冲突的升级,已在柏威夏寺遗址驻扎逾两年的柬埔寨军队极有可能使这座千年古刹的情况进一步恶化。
在“不得触摸“的告示牌边上,一名柬埔寨士兵正躺在吊床上酣然大睡,吊床两端恰好系在用于防止寺庙石柱坍塌的重木梁之上;若干小分队蹲在石窗下嬉戏玩闹,用手指轻弹石灰;数十名士兵坐在寺庙窗台上煮饭,在石板上铺晒肉干;另一些则在昔日的贵族专用浴池汲水沐浴,事实上,这里早就成了堆放弹药箱的 “垃圾山”;来自手机和收音机的嗡嗡声更是不绝于耳。
柬埔寨曾希望将柏威夏寺打造成继吴哥窟之后的另一大旅游胜地——后者建于柏威夏寺竣工一百年后,自柬埔寨境内驱车前往景点只需数小时,一年四季游人不绝。相比之下,柏威夏寺的境况只能用门可罗雀来形容,而如今,连绵不绝的战火更是令昔日的千年古刹沦为无人问津的地方。
飞天大盗专挑埃及法老雕像下手
持续半个多月的埃及骚乱日前呈现出偃旗息鼓的迹象,然而,正当动荡渐息、人心回稳之际,位于首都开罗的埃及国家博物馆却爆出一声晴天霹雳:包括“镇馆之宝”法老雕像在内的18件天价文物不翼而飞,另有70余件文物遭受不同程度的损坏。
飞天大盗窃走天价文物
埃及国家博物馆拥有包括图坦卡蒙葬礼面具在内的12.5万件文物,是世界上最著名、规模最大的古埃及文物收藏地,也是埃及考古发现的精华所在。然而,愈演愈烈的开罗骚乱却令这座昔日固若金汤的博物馆成为无数盗贼觊觎的对象。无论是重兵把守,还是群众自发巡夜,似乎都无济于事。
埃及文物部长扎伊·哈瓦斯(Zahi Hawass)透露,光顾国家博物馆的飞天大盗颇具艺术眼光,绝非传说中误打误撞的小毛贼,他们专挑价值最高的文物下手,共盗走18件无价之宝,其中包括两座图坦卡蒙法老的镀金雕像,其中一座描摹出这位埃及历史上最著名也最神秘的法老驱使鬼神、御风而行的威仪,另一座则生动地再现了当年图坦卡蒙法老掷鱼镖取乐的情景。
其他失窃的木雕、石雕及工艺品亦是价值不菲、举世罕见的珍贵藏品,最令人瞩目的当数法老阿肯纳顿及其妻奈费尔提蒂的石灰岩雕像:前者其貌不扬,甚至给人一种怪异之感,后者素有埃及史上最美王后之称,正在为手持神台的丈夫制作祭品。这组来自公元前14世纪的雕像为研究古埃及的祭祀习俗及史上最“叛逆”法老阿肯纳顿的宗教改革运动提供了珍贵的史料,具有极高的宗教与艺术地位。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窃贼于1月28日趁乱从防火梯登上屋顶,腰系绳索飞身入馆,然后大肆洗劫。“他们可不是随便碰运气的小毛贼。”开罗美利坚大学的埃及文物学家萨利马·伊克兰(Salima Ikram)在接受路透社记者采访时指出,这些飞天大盗一开始就盯上了价值最高的镇馆之宝,对于略微逊色的其他文物几乎不屑一顾。
哈瓦斯称,目前博物馆已开始着手修复受损的70余件文物,警方亦对此案展开调查,并制定了“追踪有前科的嫌疑人”的侦查计划。
失窃文物何时回家?
“是时候回家了。”一些市民对解放广场上迟迟不愿散去的示威者喊道。这是日前发生在开罗的真实一幕,“和平过渡”似乎不再是奢望,然而,失窃的国宝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世界文物交易市场是广阔且开放的,它从不理会那些批评的声音。”美国波士顿大学考古学家里卡多·埃利亚(Ricardo Elia)指出,文物掠夺拥有一段极为悠久的历史,并将在可预见的未来继续保持活跃。
更重要的是,这些失窃的国宝很可能会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各大拍卖行乃至国家级博物馆中。正如系列电影《夺宝奇兵》中,华盛顿国家博物馆馆长马库斯·布罗迪(Marcus Brody)直截了当地告诉“文物大盗”琼斯那样,博物馆向来秉持“英雄不问出处”的原则,该出手时就出手。
最有力的证据是,19世纪末,埃尔金勋爵出使奥斯曼帝国,为了给后辈留下一些“好东西”,他将帕台农神庙中的一套头饰据为己有,埃尔金的“遗产”——也是迄今为止世界上出土的最精致的工艺品——至今仍陈列在大英博物馆中,希腊政府年复一年申请完璧归赵,却只是徒劳。
对此,西方政府的辩词通常是:文物在这儿可以得到更好的待遇。不幸的是,这个狡猾的借口并非全是谎言。哈瓦斯曾愤然回应:在埃及发生文物掠夺的概率已是微乎其微,文物只有回归故土才是最安全的。日前发生的国宝失窃案无疑是给这位文物部长的当头一棒。
即使没有这场骚乱,哈瓦斯的论断也很难令诸多对盗墓新闻习以为常的本土考古学家信服。这些历史文献鲜有记载的“无主之宝”往往是文物贩子疯狂争夺的对象,一旦出土便会立刻现身于比利时或瑞士的文物市场——这两个国家目前尚未签署禁止贩卖被盗文物的国际条约。
对于业内人士来说,这早已成为司空见惯的现象。毕竟,2003年,巴格达博物馆的楔形文字牌匾从失踪到出现在eBay上也只用了几个月的时间。现在,真正令哈瓦斯头疼的是,从赃物到合法收藏,文物贩子究竟给失窃的国宝留下了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