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 郭舒权
我们这一代,遇上了好时光,六十年没有战争,三十年不搞运动。在这样的大气候下,想想抗战时,为躲日本飞机的轰炸,丰子恺钻在桌子底下;而我也有一张桌子,能用来写字写文章的,算是幸运了。
字写了四十多年,书读了五十多年,尤其是近三十年来,我力图在大道与小技上打通关节,以无滞无碍地表达人品和书品的和谐与一统,我意在书家,非书法家,亦非艺术家。忽忽间,今年六十岁了,花甲之年,百感丛生。
先谈谈书展的名称。之所以谓书道而非书法或书艺,我想,这三个词虽然都与毛笔字有关,但境界却有不同,甚至大不同。我给我的书展定为书道,是因为大道管小技,艺法现心情。心是主子,技是奴仆。之所以要在书道前面再加上“境由心造”四个字,不同的人看同一件事,同一个景,会有不同的分别,乃至南辕北辙的分歧。心不同,故看法也不同。所以要净化心性,纯洁灵魂,我把写毛笔字写文章看成是人生修炼的一个载体。为书为文,以心境为上,品行为上,境界为上。
中国人把六十岁看得很重,说,六十而耳顺、花甲之年、六十一甲子等,逢六十岁总想庆祝一下。有宴请开饭桌的,有唱戏开堂会的,我等凡人,难以脱俗。富有富的阔气,穷有穷的洒脱,于是想到搞一个展览,多是近二三年的新作,其中蕴含着我的悲欢离合和知恩感恩之心。
悲喜交加,是我近三年来的生活写照。
悲者,是相濡以沫的妻子车明红,受尽病魔折磨,我竭尽全身心,想留住她,但最终还是拉不住。
明红对我,甚有期待,她一手包揽了家务杂事,让我一心于书法事业。她不写字,见识却颇高,是我作品的第一个赏评者;并几次三番督促我画画。可以说,没有她的全力相助,也没有今天的翰墨之果。
所喜者,我在六十岁之际,因缘聚合,在有一千七百多年历史的龙华古寺,举办首次个人书画展。同时,周慧珺先生为展览欣然题词和大力资助。书画界诸多朋友也为展览友情出场,文化演讲和书画示范。还有,在杨继光先生的鼎力相助下,我的《书画评论文选》,经过一年的山重水复,终于柳暗花明,将正式出版,我心存感激。
我要感激的人很多。包括我的父母,我的妻子,我的亲朋好友,我的同事。那些在我最困难的时候,伸手帮助我的所有的人。
我还要由衷感激命运的磨难,使我经历了爱别离苦,求不得苦;感激那些阻碍和恶言我的人,促使我益发坚韧,益发坚持正气,培育大气,充实底气,益发勇猛精进。
新生命自六十起,大慈悲由一岁来。我还当继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