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越后妻有艺术三年展来沪推介
居住在上海的年轻艺术家王燮达和刘楚筠夫妇,现在有了一个新的创作构想。他们有意向到日本中部新潟县的一处偏远地区越后妻有做一组作品。因为就在上周,他们听了日本策展人北川弗兰的一场演讲。
北川弗兰的身份,是越后妻有艺术三年展总监。上周四,他来到上海,在民生现代美术馆第一次向中国年轻艺术家们推介以“大地艺术”为特色的这个三年展。地处偏僻的越后妻有地区,在760平方公里的范围里,散落着200个左右传统意义上的村落。年轻人闯荡城市引发的人口流失、老龄化、城市经济的虹吸效应、传统生产方式和社会结构的解体……这些因素在冲击中国农村,同样也在冲击着日本的越后妻有地区。对此类问题的思考,反过来说也可以理解为对现代城市文明的警惕和反省。所以,王燮达和刘楚筠从北川的演讲中找到了同感。他们俩现在居住在上海郊县的农村里,和城市之间的关系若即若离。
过去的四年中,北川弗兰在开了两千多次情况说明会,成功安抚了保守的村长和村民之后,每个村子都变成了艺术的大本营。越后妻有地区也由此找到了一种和城市相处的方式,成了一个很美好的乡村范本。四届大地艺术节办完之后,来自几十个国家的艺术家,在这里的山林、田地、民房和废弃的学校间,留下了几百件艺术作品。这些作品,正在变成当地的新地标。而每一届大地艺术节,也成为当地旅游产业最重要的时间段。2009年艺术节期间,总共有37万5000人次游客来到这里,其中有10%-15%的国际游客。
这让人想起在中国,也有各种各样由地方政府主导的双年展、艺术节,比如平遥摄影节。然而地方利益和艺术本体这一对关系,最终都会走向对抗,而胜利的却总是地方利益。北川弗兰承认,他们的大地艺术节行政上是对当地政府负责的,首次来到中国推介,除了希望得到中国艺术家的响应之外,也希望吸引更多的中国游客。但北川同样也用很抒情的语言描述,在野地里进行艺术创作和观看展览是多么迷人和诗意的事情。
然而这又带来了新的问题。大地艺术其实是在几十年前兴起于西方的一股艺术风潮,今天并没有专门的大地艺术家。而在中国,大地艺术其实从来就没有被广泛推行过。北川来到中国招徕艺术家参与,会不会空手而归?同时,在过去二十多年来的中国社会中,由于人和土地的关系相当紧张,中国艺术家为大地艺术节创作的作品会不会有太多意识形态的戾气?
对于这些疑问,北川似乎并不担心。他特意在本子上写下了两个日语单词,“观光”和“感幸”。它们不仅是日语中的谐音词,也有风景对内在精神产生感化的关联。正是这样的感化,让一位以犹太人伤痛记忆为创作主题的艺术家,在越后妻有放弃了用遇难的犹太儿童照片创作作品的思路,改用当地常见的稻草、门板、驱鸟金属片等材料,做了一件和这片地域气息相通的田园牧歌式作品。不得不说,北川对于越后妻有地区的乡村风光很有信心。同样,他对中国艺术家也很有信心。他认为在中国艺术当中,对领袖肖像的波普、革命符号的解构,这股风潮已经过去了,接下来中国艺术将会进入新的层次。
明年的7月到9月,能不能在越后妻有的山林中看到中国艺术家的大地艺术作品尚不可知。但艺术和土地之间,确实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了。美术馆是白盒子,盛满阐释和意义。城市是一个更大的白盒子,盛满其实对我们漠不关心的地景雕塑和空洞标语。所以,当北川来到上海宣讲“大地艺术”这个看似陈旧的概念时,我们可能会反思,今天的中国艺术是不是太过依附于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