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么淡定

不惧艺术苦旅的跋涉
 

她是那样用心

有着知女爱春的怀想
 

他与她

在书信中相遇

于艺术中相知
 

春天来了

他与她

相约桃花初放

在春光里与浪漫相伴
 

他与她

是完美的邂逅

他用纯真来感召她

一起徜徉艺术的温暖

她用呵护来融化他

缠绵纯白优雅的理想                                      

                                       

一

      他和她，一个是艺术苦旅者的思考，一个是知性女子爱春的情怀。

      张浩和鲍凤霞是艺术界令人羡慕的一对艺术伉俪，他们不仅是生活上的伴侣，更是事业上的知音。走入张浩与鲍凤霞生活与工作的空间，印象非常深刻：一楼的一半空间是张浩与鲍凤霞生活的空间，另一半是鲍凤霞的工作室，一楼的摆设与布置是欧式的，显得有些“多”，但不是拥挤而是温暖，那是一个能够让心灵舒适的地方，有足够的空间呼吸，有充裕的时间思考；二楼是张浩的工作室，显得有些“少”，但不是空白而是精简，没有杂乱的装饰，没有过多的摆设，有的只是灵动通透和里外连续流通的工作空间和思考空间，工作室外面有一个露台，那里种满了绿色植物和斑斓花卉，伴随着季节的变化呈现不同的景致，是他们春日赏花秋日闲聊的私密花园。

      张浩的水墨作品，质地是坚硬的，黑色的，严肃的。这是因为他重视在画的过程中倾进全部的质，以达到精神与形式的统一。精神是艺术家的思想与观念，形式是艺术家的语言，张浩一直记录着关于绘画的经验，在记录了1992至2002十年间进行的现代水墨创作日记《形式生命与精神视觉》一书里，写到他用水墨语言呈现经历的感觉，表达了他对人的生存环境的理解：他走进太行山，近距离的接触和理解后，他觉得太行山所给予的是某种特殊的质，这种质极其厚实而坚硬，是一种精神世界的表现，是人生经历和生命体验的自然流淌，作品《山顶上的庙》是一个起点，他在创作中经历了一次空间中的旅程，去寻得自然的神灵力量，接着实现自我的旅程，慢慢地走入另一个世界；《太行神》的完成，使张浩在笔迹的关联构成自然的感受，最后的笔迹、深墨开辟了第三空间；《祈祷者系列》是对绘画语言进行探索，在关注现实的同时建立起一个独特的表达语系；作品《龙凤呈祥》所呈现的不仅是纯境的山水世界，同时对人的精神灵魂进行剖析。

      张浩在1995年之后创作的水墨作品是关于自身、关于个体，也是关于“一代人”的面对，呈现出坚决、执着、孤傲的精神特性，近作在“水墨精神”上和早期作品有一致性，其变化是，近作的用笔和形象是内敛的，具有坚定、不妥协的意志，不仅是自己生命印迹和心灵感受的写真，更是对自己心灵和灵魂的真切审视。他用思考者的眼光审视自己的作品，让自然的风景慢慢演变为心灵的风景，那份辽阔的想象与遥望，正等待属于懂他的人穿行与解读。

       鲍凤霞的油画具有“浪漫派”的抒情，充满着温情、阳光、优雅。中文系汉语言专业毕业的她，曾经做过中文教师，又做过编辑、记者，在先生张浩对她的启迪和熏陶下，拿起画笔，以一个女性的视角走进油画艺术，按自己的情感及意想，自由自在地飞翔在艺术的海洋里。作品中那种稚拙趣味是发自天性的创造，不受任何学院教条和传统规范的束缚，她的作品是一种本色的流露。仿佛鲍凤霞用轻巧的手指轻轻捏住那片飞落的桃花瓣，那份优雅让人眩晕，慢慢觉得她与花瓣重叠了，然后跟着她进入纯美的油画世界。她的油画作品是无法触摸的，但是又似乎被她的光环所笼罩着，时刻都能感受到她的魅力，让你越来越沉迷于她营造的幻境里，忽然间想起冰心的文字“淡淡的白，白得‘哀而不伤’，又有满树的绿叶掩映着，秾纤适中，像一个天真、健美、欢悦的少女，同是造物者最得意的作品。

      张浩的作品很硬朗，充满着内在力量与内在气魄，能够画出如此作品的艺术家的内心应该是无比强大的，常在思考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力量支撑着他，当看到鲍凤霞的时候，觉得释然了——鲍凤霞是一位有着浪漫情怀的艺术家，她在自己的博客上发表了很多与春相关的文字，如《让春作伴》中：春的色彩和它的明丽总是打动着人心。春天来到时，总按耐不住去欣赏春光，近距离地亲近花色的娇美；在《约会在春天》中写道：一颗颗闪着灵魂的生命让我激动地心跳，她的姿态、颜色、她盛开和含苞的瞬间定格在我的镜头，也映在我的情感世界，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拿起画笔，一朵朵桃花鲜活地闪现在眼前，就这样不期而遇，就这样让我忘情……。这样的情怀应该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浸透了理性的张浩，温情、感性一直在支援着刚硬与理性，用诗意的情怀来感化，那温情而遥远的生命之光便悄然明亮了艺术苦旅者的眼睛，形成了完美的互补力量。

 

二

      他和她，踏过如诗般的旅程，创作史诗般的画作。

      张浩与鲍凤霞的第一次旅行是在1986年元旦的蜜月期间，他们俩骑着自行车从张浩的家到鲍凤霞家里，路途有一百六十里，这期间，张浩诞生了《柏山》、《源头》、《大岭后》、《歪嘴坡》和《山口》等作品，那些淡泊、甜美、纯真的情愫随着作品依稀可见；1991年12月应美术批评家王林先生的邀请，张浩和鲍凤霞启程去四川美术学院举办张浩的第二次个展，他们一起感受了美丽的山城——重庆；接着张浩到北京、南京办展览，鲍凤霞总是无一遗漏地追随着，一起触摸京城文化与金陵文脉，他们一起走过苏州，一起看园林，一起品清茶，一起听苏州评弹，又一起感受五台山的雄伟、岱山的旖旎，一起走过平遥古城，相约到法国、意大利感受欧洲人文和异国情调……他们同走一段路，同说一幅作品，同看一段影像，如同南方三月微有凉意的夜风，拂动彼此心底最深的弦。

      沉默，坚持，理性，张浩一直期望能够走近艺术的灵魂，一直在寻寻觅觅，《欧洲之旅》系列创作彻底超越了水墨语言的传统视觉疆域，他以水墨语言的形式视觉对欧洲城市、博物馆、大教堂在精神上的经历，引发了探索精神世界的目标，发现了精神世界是一切艺术创造的源头，《灵魂受洗》系列则进一步穿掘着灵魂的深处，他以一种出其不意的方式降落在艺术的身边，他的水墨像即将泄洪的潮水，按捺不住地朝你涌来，虽然试图去阻止，可是丝毫没有作用，那潮水迅速就将你掩埋，你只能在他的浪花中沉浮……漂流了很久，浮了上来，周围风景旖旎，让你感觉十分欣慰，可是没过多久，身后卷来的大浪再次将你卷入无尽的黑暗水底，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下沉着，下沉着……闪闪的亮光忽隐忽现，那是，艺术家的灵魂么？

      而鲍凤霞无论画的是花、建筑还是风景，我们看到的只是一种优雅和心灵的纯净。鲍凤霞在作画时对表现对象产生了极度的新鲜感，她温婉地、优雅地、柔和地表现着……在某种情调，某种氛围，某种质地中，那是一种感性的，或者说初步的印象，她的有些作品不是很严密，也不够深入，但有一定的价值，看多了学院式的作品之后，反而会觉得有些精彩的“印象式”绘画，清新，更有智慧，更能抵达对象的“本质”。

他和她，是一对独特的心灵的旅者，他们面向风景、关注人生，却同时坦然地承受着自然的造化，他们亲近自然，却不期然地从自然那里潜回自己的内心，呈现内心在各个阶段的变化。张浩用心地行走着，记录着自己的所见所闻，以此来构成他的史诗般的艺术创作，他认为“来自不同地方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杭州的感觉是明朗抒情的，灰中带有清晰感，柔和中有几分苍朴，苏州的感觉则古厚，灰色中有几分凝重，明快之中有几分幽晦。”他的艺术语言再生从作品《从富春山居图到蒙太奇》、《情感图景》开始走出现代主义阶段，由视觉唤醒的水墨语言和形式跨入了当代。鲍凤霞在完成《草原之歌》系列创作后谈到：“八月份去了一趟草原，颇有感触，没想到这种深入生活给我带来灵感，也使我的绘画题材又增加了，这是没想到的。草原还给我了梦幻般的感觉，一种散文诗一样的迷离感，在画中，我也努力用色彩去表达我的这种感受，试着去寻找那种散文诗一样的意境。”他们旅行的足迹与创作的感悟，令我想起了余秋雨为欧洲作家阿兰·德波顿《旅行的艺术》所写的序言：

 

出发

对旅行的期待

旅行中的特定场所

动机

异国情调

好奇心

风景

乡村与城市

壮阔

艺术

令人眼界大开的艺术

对美的拥有

回归

习惯

 

     他们的旅程像是缠绵在一起的长长的胶卷，他们选择其中的精彩片段进行艺术创作，让他们更加清楚地看到世界的某些部分，如同体验雷蒙德·威廉斯的文字：“旅行，或者那种漫无目的的漂泊过程，其价值在于它们能让我们体验情感上的巨大转变。” 旅行能催人思索，容易让人倾听到内心的声音。我们眼前的景观同我们脑子里可能产生的想法之间存在着某种奇妙的关联：宏阔的思考常常需要有壮阔的景观，而新的观点往往也产生于陌生的所在。张浩的作品充满着对旅行的幻想，这是一种标记，代表旅行者的灵魂，当他面对异域风物时，能融入一种自身文化所缺失的价值和观念之中。与旅途邂逅的那一刻，成为他和她生活中最浓重最绚丽的色彩。

 

三

      他和她，留住彼此的青春记忆，转化为精神与灵魂的珍藏……

      无论是在树荫下一起行走的背影，还是坐在顶楼露台里一起享受午后阳光温暖的时刻，在不同的片段里来回，只有他们的内心知道什么在变化，把这些记忆一点一点的珍藏：他们一起感受苏堤春晓、草长莺飞、桃红柳绿的杭城春意；他们最喜欢的是云淡风轻的秋季，那时节阵阵暗香浮动的桂花催他们外出赏桂，感受秋日的意境，品味江南的内涵，享受生活的滋润；周末两人去爬山踏青，穿过丛密的树木，呼吸清新的空气；两人一起经历了送儿子到北京念书时的失落感和分离感，一道拥有着上网看儿子新作品时的欣慰感和自豪感，一块体验了去北京见儿子时的期待感和激动感，那些记忆历历在目；他们提及到虎跑打泉水的感受和记忆——白色云雾弥漫树间，云雾遮蔽天空，云天一色，他们仿佛置身于云雾中，空气湿湿漉漉，哗哗的泉水和弥漫的白雾包围了他们……

      张浩和鲍凤霞的艺术和人生颇具独特之处，呈现了一代人真实和真诚的力量，他们带着青春的热忱和纯真，享受着艺术的磨砺：张浩的早期作品从民间从传统汲取养分，从1985年开始到1999年间，他创作了大量的作品，先后在杭州、重庆、北京、南京和上海举行了个展，直至2000年，他参加了上海双年展，他的艺术语言有了新的突破和创新，开始了由繁入简的当代水墨创作阶段，发生这一重要变化的原因是他找到了中国水墨艺术存在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用中国特有的笔墨，用中国传统的书法方法，用最当代的视觉形式语言，去表达精神世界，去创造具有当代的精神、灵魂空间。欧洲之行让鲍凤霞而立之年的人生发生了转折——她结识了艺术，开始了油画创作，她每一天都被惊心动魄的艺术震撼着，卢浮宫、奥塞、蓬皮杜、毕卡索美术馆、凡高纪念馆以及所到欧洲各国的美术馆和博物馆中充满想象力和创造力的艺术杰作无时无刻打动着她，色彩的世界让她为之倾心，迷恋。她和张浩常常步行于巴黎的大街小巷，她被纯静阳光下映照的米色建筑闪耀着的光彩所痴迷，为欧洲小镇上那厚重古朴的色彩斑斓的建筑产生久久的好奇，以及建筑里面的历史和人物使她暇思畅想，时刻惊异着，留下了她面对陌生的城市与异国的街道所产生的惊讶、喜悦和深思。

      有人问苏格拉底从哪里来，苏格拉底回答说他来自世界而非雅典，而我认为张浩的水墨是面向国际而不只是中国，他的水墨作品之所以独树一帜，是因为他选择自己感觉最重要的东西来表达。作品《灵魂受洗》对精神和灵魂进行了真切的关注，他不断地寻求与感受着，呈现出水墨艺术中特有的精神气质和博大的精神世界，精神和灵魂是带有思想性的深刻思考，再用最当代的视觉形式，用自己所独有的视觉语言去表达精神与灵魂。面对张浩的作品，那深藏思想的精神内涵使人震撼，精神之旅撷取了灵魂与所遇环境的种种对话，特别是这些对话中徘徊于自己和社会、个人和大众、景物和精神之间的思考，踏遍千山的脚步，看尽万象的眼睛，保留着对人类生态的整体了解，因此也保留了足够的视野、体察和感悟，这就是张浩的价值所在。

      一个艺术家穷其一生都在处理文化传统和个人现实的关系，在语言法则和个人自由之间要达到平衡，个人感觉是首要的因素，从来没有抽象和纯粹的人性，只有在具体的生存环境中，个人的感觉由于它的针对性和冲突性，才显示出一个艺术家的真挚和激情。笔动墨滞，引发灵魂的震撼，张浩独自怅然地站在时光潺潺流逝的时光中思考，那些零散的、片段的记忆，在脑海中回旋萦绕，在水墨中形成一团气韵。静静地读一些诗书，缓缓地画几张作品，虽然处于真实的山水美景间，可那飘悠的灵魂，却总在另一种语调里思考，在岁月的消逝之中，挥发成一种激扬的音节，诉说着深刻的痛苦、高昂的意志、浩瀚的激情，表达着生命的血性和高贵，于是心情也如书桌上的宣纸一般，虽墨迹已干，满心的言语却依旧汹涌。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适合自己的存在方式，不同的文化修养和人生基调，会使同样的生活迈出不一样的脚步，他和她，一起走过青春的日子，一起生活在平淡的日子里，却有着不凡的艺术，震撼的精神，高贵的灵魂。未来，还依然令他和她一起憧憬……

 

开幕：2012-01-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