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收藏讯 7月29日,来自南宁、昆明、杭州、温州的九位画家将在北京大千画廊举办风景画展览,据悉该展览将持续到8月3日。
当代绘画的面貌,在画家们寻求风格面貌的精神焦虑中,早已是千人千面的多元状态。现代主义之后,凡能在绘画中激发新创造力的,诸如:回归原始、梦与潜意识、癫狂和臆想、拼贴挪用,无不表现极致。迷醉于想象力的狂欢,在主体精神的临空虚蹈中,绘画渐渐远离了古典传统对自然的深情观照。
风景画的描绘,于许多画家,渐渐成为一种私人空间里的闲情玩赏。据我所知,一些先锋艺术家在展览与拍卖中出示标签化的“当代绘画”,平常却喜欢开着越野车到荒郊野外,撑开油画箱顶着烈日,偷偷干起“风景写生”这种过时的勾当,——对一个多年画画的人而言,描绘风景的快乐体验毕竟是深刻的。不辞辛劳跋山涉水去画几张风景,是一种追寻精神桃花源的过程,功名利禄尘世喧嚷暂时忘却,涂抹间,陶陶然地甚至有了点出世远尘的意趣。
风景画这种对现实的超越意味,一直以来,使得它在绘画的各式题材中显得脱俗、洁净、高迈、远大、无限。在对自然的顶礼膜拜中,我们一己的狂妄执着颠倒梦想,如梦幻泡影,烟消云散。
九位画者,分居四城:南宁、昆明、杭州、温州。在历年的涂抹生涯中,便累积了不少风景作品,所不同的,我们更愿意视风景画为重要的绘画方向。我们彼此是熟识的朋友,或者朋友的朋友,画风景很多时候成为联接友谊的最好方式,问候一位外城的画友,最能引起共鸣的开场白一般是:“什么时候一起去某处画几张写生?”
生活的迁徙,离合聚散间,我见证过朋友们风景画风的悄然嬗变:如项强,几年前在云南艺术学院深造,画了一批滇池边的小幅写生,接近法国印象派的阳光明丽,回到温州,画楠溪、雁荡,却一派江南的水墨氤氲;上官宗相原画具象表现与抽象风格,敏锐前卫,自去南宁,画面渐成散淡天真一格,幽雅抒情,令人耳目一新;十来年前的暮春,我与久双在丽水画风景,一周下来,两人各画五张,最后各刮掉五张,久双愤愤不平:“这春天的绿,简直毫不入画”,——现在他用大片的绿色抹出杭城的湖水和山色,一派平和悠远;信申君,老家在永嘉,当年在中学教书时便是著名的风景画痴,稍有课间余暇,就携画具跑到楠溪江畔,对景挥洒,兀立终日。近年他移居杭城,楠溪的水花幻化成激越的抽象;素朴君,画室蛰居在城郊名为“月落阳”的芜杂地段,喜作画描绘附近风景,荒芜凌乱的市郊景象在笔下常呈现出静谧的诗意;我的几张画,篇幅不大,却是采撷皖南、江苏、浙南等处的阳光雨露而成,“只堪自怡悦,不堪持赠君”,冷暖自知。
云南文武飚,广西张涛、劳宜超诸君,神交已久,及见画作,大气磅礴,气势非凡。我在他们的作品中,体味到何为疆域之辽阔,风土之差异。文武飚以阔大的笔触铺陈出云南文山的芳香土地,几张棕红色的基调令人记忆起高更的塔希提神话;张涛的城市风景跌宕迷离,展现着安静和激越的交替,形式与节奏的快乐游戏一如校园的摇滚和民谣,那是年轻的心情和岁月,与我遥隔宽阔的时间之河,心向往之;劳宜超的山水图景,已呈博大之象,自成一纯净自在的彼岸世界,惊讶其沉静幽邃的同时,我眼前依稀出现久违的宋元巨嶂山水。
风景画就是这么有趣,象是随风播撒的花草种子,带了与生俱来的纯净基因,沾染了异地的气候与地气,便生长出新的模样。在世界变得一体的今天,它把不同的地貌人文风光,不同地域文化滋养出的绘画品格保存下来,带给我们异样的惊喜。将这些附带了不同风土气息的风景画并置一室,做个画展,观展的惊喜类似玩赏苏州园林:“移步换景”,不同的画幅象是园中的隔窗借景,一室之内,“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我们面前展开了不同的美景与视野。
中国山水画长卷的观赏令人着迷,山水的形貌随着画卷徐徐展开,绵延起伏,渐入佳境,余音袅袅,其经验接近电影中一个慢慢推移的长镜头。风景油画将世界定格在矩形的片段写照中,一系列风景画的展示,却类似一组蒙太奇镜头的剪辑组合,观者在“移步换景”的观看中,通过画家的眼睛和心情体验自然。画幅仅提供了显现的自然,至于那些未被选择描绘的,观者将通过想象加以弥补与完成,它的作用接近水墨画中有意设置的空白。
在“移步换景”的观看仪式中,观者参与了画者的自然之旅。“天地有大美而不言”,或许我们会因此变得略微谦卑与静默。对自然的敬畏之情,是数字时代残存的图腾时期的自然崇拜情结,做为人类集体记忆的基因,早已转化成人性的一部分,它还将长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