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中笔划粗细的对比;“外”字转折的处理刚柔并济;与永字形近的“水”字反捺收尾,与前一句中“苕水”的“水”作不同的书写处理。
三边形的流变以及壶身迷人的弯角曲线
[ 致敬与变奏 ]
子冶本说是诗家 风搜文字雨调砂 种榆仙吏传竹句 蔽日遮天承作跋
种榆仙馆诗有“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政和”,究其原因,陈曼生诗歌写作和宦游生涯是并行的。这也是曼生整体艺术创作的气质构成。让我们再细读壶身的诗文:
旧家苕水西,今住鸳湖曲。高馆月来迟,檀栾结寒绿。竹外湖水清,照见须眉古。挂壁一枝斜,并作潇湘雨。
起首叙事入兴,开篇讲了一件事,搬家。这十个字却举重若轻,一下就是钱氏家族三代的变迁。曼生擅长方志研究,以今昔对比的叙事铺陈进入诗境便不在话下。旧家苕水西,今住鸳湖曲。我们仿佛看到一代文宗钱载,自祖居海盐湖天海月楼,迁至嘉兴南湖(鸳鸯湖)畔,至老洒然独坐,时忆文史故事,从容讽味,课诸孙(包括钱顺甫)作为,间命棹渡南湖往九曲里寻故人旧迹,这里有多少昔年投赞与垂顾,多少漂泊与重逢。
竹外湖水清,照见须眉古。迟来的“月”与须眉之“照”以为诗眼亦可。老手以数语了之,何等简要。格老调清,极淡,却有斤两,在简明的语言里包含细腻丰富的事态信息,事详而情隐,拓展了诗歌对事的容量,这便是壶格背后的诗格和人格。
《种榆仙馆诗钞》出版在道光癸巳(1833年左右),曼生公已经去世了,瞿子冶也已过半百,曼生诗稿中多有华发、愁霜、跛足、壮志、寒影、孤雁字句,他是否在曼生公温恻平淡的诗句中,照见自家心境呢。
子冶诗风中年有一变。《月壶题画集》前张澹序称“子冶少年之作芊绵温丽,出入玉溪飞卿之间”,卷末徐渭仁跋“子冶赋有雅情,辭多仙语,故其诗燿艳深华,极缠绵悱恻之致,读之使人神往。中岁专力画竹,?除绮语一变而为沉雄清丽”。此一语道破,瞿诗从早年的“小院露霏微,新篁掩短扉。横琴相对坐,烟翠湿秋衣”,变成中晚期“春风不画画秋风”、“千古何人抗毕宏,霜皮雪干万涛声”的气象。然而,沉雄与清丽如何兼得?其实子冶石瓢就实现了这样的一种美学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