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对曼生、子冶诗人身份的再发现 ]
写竹还需更写诗,高迁亭下十三枝。铁龙飞出商声老,未许筝琵耳得知。
子冶继曼生之后,将书画与砂壶结合,开创了属于自己的风貌,人称“瞿壶”。瞿壶以石瓢为经典代表,而子冶直接致敬陈曼生的作品,可以说前所未见。众所周知,瞿氏好为墨戏,而于画竹工力最深,肆笔所至,纵逸自如,论者咸谓时下第一手。其钟情竹子题材的书画创作,出于大量题画诗的需要,平时自然会有意搜集竹子相关的文学素材。
此壶身镌刻诗文主体四十字,取自曼生公《种榆仙馆诗钞》,具体篇目为《题钱顺甫画竹,为李翁沁碧》。壶盖上,瞿氏自题:子冶方画竹,有以曼翁集相示者,即书画竹句。这一笔轻记,道出移诗题壶的缘由,看来是正常不过的文学关注。陈曼生笔下有“挂壁一枝斜”,瞿子冶亦有“(窗外)一枝青过墙”的句子。借诗上壶,用瞿氏的诗文打个比方,是“我欲借君亭子坐,待铺缣素写秋声”,可以当作一种文艺行为去理解。
然而细想一下,为何会有以曼翁集相示者呢?应当是子冶基于砂壶器形技法创作之外,对曼生诗人诗品发起的主动关注。曼生壶铭,内蕴悠长,前人多有阐释,曼生存世绝品也与西泠拍卖结下诸多缘分,屡创纪录,这实际上都是其精神追求的烙印。《种榆仙馆诗钞》中,陈延恩之序有言,“读先生诗不第有以知其人矣”。玩其壶,不知其人,可乎?这是从孟子起就提出的文艺批评的原则和方法。
子冶和曼生差十余岁,两人合作工匠有所重合,所以在制壶技法上是互通的。既然技术环节打破了专利壁垒,那么子冶的出类之处,就在于他对曼生本人的文化趣味、个人品性发生了兴趣,并以此自我观照。西泠长期在收藏拍卖中强调这种观照的特殊意义,这也是文人紫砂代际传承中最有意味的地方。
▼壶身接近壶口处所刻:种榆仙馆集中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