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與創新似乎是各個藝術門類都無法回避的話題,而對玉雕而言,創新的步伐似乎與工具有著更緊密的聯繫。在漢唐之前的很長一段歷史中,玉更多的是作為禮器而存在,是財富和社會地位的象徵,究其原因,除了當時文化思想方面的因素之外,開採與加工的難度恐怕也是一個無法回避的原因,因為當時還不存在資源緊缺方面的因素,開採與加工的過程中所耗費的大量的人力物力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玉器的價值。以經濟學中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來衡量,玉雕的價值必然是遠遠高於當時絕大部分商品的。宋元以下,特別是明清時代,技術的進步使得玉雕達到一個非常繁榮的時期,這一時期的玉雕作品,在技術難度與精細程度上已經大大超越了前代,玉雕的的各種技法已趨於完備,而加工過程中所需的社會必要勞動時間也大大降低,玉器已經成為可供玩賞之物,數量也隨之增多,傳世的玉器,大多集中於這一時期。但此時的琢玉工具還是以水凳為主,大的技術革命還未到來。
拋去文人好古的心態和作品中藴含的歷史及人文因素,單就作品本身而言,無論玉質或者技法,當代玉雕比之古代是有了很大進步的。玉雕的鼎盛時期在當代這一觀點是站得住腳的,究其原因,便是因為科技發展所帶動的開採和加工工具的變革,而只有工具不再成為一個行業的桎梏的時候,這個行業的從業者們才能從技術的苦海中脫離出來,而在作品中注入更多的思想的東西,這已經不僅僅是技術的進步,而是實現了從工藝品向藝術品的巨大跨越。
近年來總有一種看法,認為機器所帶來的工藝的提高削弱了玉雕的純手工性,從而削弱了玉雕的藝術價值,這是一種誤解。電動工具的使用提高了玉雕行業的勞動效率,降低了勞動強度,使更精細的作品的出現成為可能,但一件作品的藝術性並不是由創作過程中使用甚麼樣的工具而決定的,如果玉雕機器先進到可以進行大規模批量生產的程度,那他的藝術性自然是無從談起,但現階段我們的玉雕工具從本質上來說只是動力的改變,創作過程中人的因素並未因為電力的介入而有大幅度的減少,甚至因此使得藝術家們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作品意境的提升和思想的表達上,並且開始更多的吸取繪畫,書法,竹雕,木刻等等其他藝術門類的精華,從這一點上看,玉雕作品的藝術性不僅沒有被削弱而是提升了,而對兄弟藝術門類的借鑒和對傳統題材的進一步的詮釋使得當代玉雕煥發出了全新的風貌。
印章藝術是中國最古老的藝術門類之一,在古代,玉印是一切印章材質中級別最高的。而因材質所限,玉質印章鈕首的雕刻曾長期處於低潮,而此次趙顯志的一組玉印作品讓我們看到了玉印鈕首創作的廣闊前景。這一組共七方玉印將玉雕與石印鈕首雕刻相結合,因材施藝,圓雕,透雕,薄意等手法運用嫻熟,精緻文雅兼備,實是文房中佳品。
宋鳴放 朝冠爐
材質:新疆和田籽料
規格:高135mm 875.4g
蕕奬: 2011 年中國玉石雕刻“天工奬”銀奬。
蔣宏利 許由洗耳(左边)
材質:新疆和田籽料
規格:83×63×38 mm 267.5g
宋鳴放為“爐瓶七君子”之一,爐瓶件是對玉料及工藝要求都極高的一個門類,全以造型線條取勝,容不得絲毫馬虎。他的一件《朝冠爐》料整器大,莊重典雅,爐作三足,爐身光素,僅飾以弦紋,雙耳線條優美流暢,爐蓋以龍鈕,威勢內斂,可稱是爐瓶中重器。
在歷代玉雕作品中,人物件為一大宗,而以人物故事為主的卻並不多見,因為在一個靜止而尺寸相對較小的範圍內,表現故事情節卻實屬不易。此次秋拍中幾件以人物故事為題的作品可稱個中翹楚。洗耳,典出漢蔡巨《琴操·河間雜歌·箕山州》:許由“以清節聞於堯。堯大其志,乃造使以符璽撣為天子…許由以使者言為不善,乃臨河洗耳。…樊堅方且飲牛,聞其言而去,恥飲於下流。” 後有“牽牛不飲洗耳水”之句,以頌隱士之德。蔣宏利這件《許由洗耳》白玉擺件正是以此為題,作雲山溪岸之間,許由臨流洗耳,樊堅牽牛不飲,掉頭而去。技法用深浮雕,刻畫細緻,人物神態宛然,留皮做危岩紅葉,更顯玉質之白潤。
瞿利軍 伯牙移情
材質:新疆和田籽料
規格:205×105×20 mm 1336g
“伯牙移情”,見於唐代吳兢《樂府古題要解 水仙操》,說的是俞伯牙學琴,移天地之情而入琴,終成天下妙手。此成語雖非常用,而移情卻是中國傳統藝術以致文學學習過程中師造化的重要手段。瞿利軍此件《伯牙移情》白玉插牌形制碩大,玉質細潤,正面為大片金皮,作者借皮色及玉料原型,作危岩曲水,茅屋流雲。伯牙端坐撫琴,其師成連立而傾聽。背面有長松千尺,梅花鹿回首佇立,似聽琴聲。此牌整體規整,層次清晰,結構簡潔明朗,皮色艷麗,題材文雅,立意深刻,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佳作。
顧永俊 夜遊赤壁(右边)
材質:新疆和田籽料
規格:120×65×38 mm 486.6g
因東坡先生《赤壁》二賦,千年而下,赤壁夜遊成為不朽的命題。無論繪畫或者竹木牙雕中,不時能看到蘇髯翁,黃魯直和佛印和尚三人的身影。顧永俊《夜遊赤壁》擺件正是以此為題,用一件和田紅皮籽料,留皮巧做,借玉料之皮色形狀作近景坡石,然後層層推進以致崖樹,溪岸,小舟,江面,遠山,層次清晰,結構絲絲入扣,非對中國山水畫下過大工夫不能如此。
程 磊 姑蘇圖
材質:俄玉仔料
規格:73×33×12mm 56.7g 73×33×12mm 54.1g
73×33×13mm 56.9g 73×33×12mm 56.9g
獲奬:2011 年中國玉石雕刻“天工奬”銀奬。
出版:《2010 年中國玉雕、石雕作品“天工奬”典載集》P60,地質出版社,2011。
古城姑蘇,以山川秀美,園林典雅而名聞天下,歷代有《姑蘇繁華圖》描繪姑蘇美景,而以玉牌形式表現一城風貌,而能不流於描摹俗套,想來真不知從何下手。而程磊的這套《姑蘇圖》套牌初見真有眼前一亮之感。作者純以意象取勝,以園林中花窗為背景,而剪取春日玉蘭,夏之雙雀,秋風黃葉及冬日雪裡紅梅,不僅以精雅奪姑蘇魂魄,更能納四時變幻於方寸,已不僅僅是巧思二字可以簡單概括的了。
張慶強 有朋自遠方來(中间)
材質:新疆青花籽料
規格:帶座高24.5mm 146×58×8 mm 148g
張慶強以青花料所治之山水件而飲譽業內,其作大巧若拙,以青花玉料作水墨山水,而以 “調色”之法,以玉料固有之色,以人力調之,既成之後,一無斧鑿痕跡,絕類天成,令人嘆服。此件《有朋自遠方來》青花插牌以黑處為山石林屋,以白處作雲水無際,而正反玉料的互透使畫面有一種水墨渲染的感覺,從而產生畫面的縱深感與霧氣氤氳的空間感,令人不得不感嘆對玉料的絕佳控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