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简介】
陈虹飞,号艺术狂人(1922-2006),河南省荥阳市人,生前任香港东方文化中心研究员,中国书画研究院郑州分院院长,中原书画研究院副院长。
陈虹飞先生一生对艺术的追求锲而不舍,他多才多艺,诗、书、画三者兼备,艺术风格新、奇、狂、怪,自成一家。
解放前曾任“春秋时报”编辑。建国后进入湖南省建设部门任宣传干事,其书画作品相继在《长江日报》、《吉林日报》、《陕西日报》等刊物上发表。正当事业上有所发展、艺术才能有所展示的时候,突入其来的“反右”运动让他一夜之间成为一名右派。“文革”风暴又使他身陷囹圄。恶劣的环境,艰苦的生活,让他直面人生,养成了特立独行,不同俗流的秉性。他在积累生活,等待春天。
1979年,陈虹飞被落实政策平反。但已年近花甲,为了追回逝去的岁月,他像一个朝圣者,向着心中的艺术殿堂不断探索前行。1990年后,他的艺术创作进入一个全新鼎盛时期,1000余副精品向世人诉说着“执笔八面出锋,挥洒四方来风;上下古今,纵横驰骋,跳出三界,不在五行,云龙飞驾,天马行空,不与时人争高低,敢立山头唱大风”的豪迈气概。
陈虹飞先生性情刚正,为人狂放不羁。这使其形成了独特的艺术风格,其作品色彩强烈,墨韵浓厚,用笔或古拙凝重,或灵动飘逸,几乎略去物象一切细节;或创作深沉幽远的意境,或表现明快清新的情调;或深幽而不冷寞,明快而不浮躁;巧妙的构图,隽永的意蕴,超前的思维,浪漫的情怀,无不透露出其艺术技巧和功力的精妙深厚,以及其多品位的审美情趣。他的书法作品融书画为一体,形神兼备,有的如金戈铁马,有的如轻歌曼舞;有的如大江东去,有的如小桥流水;大开大合,热情奔放,颇为壮观。不仅有怀素之豪气,并且有板桥之风骨。他创作的“龙”字如巨龙腾越,叱诧风云,造型各异,风格多变;100个“酒”字更是妙绝,字画结合,浓淡相宜,抽象与具象结合,意趣清远,引人深思;他的绘画作品,泼墨大胆,创意别出心裁,写意与写实,构图与着墨,水墨与色彩,都会触动人的灵魂,让人有一种愉悦的享受,意在画外,寓意深刻,极富哲理,一切都融于诗情画意之中。如《红鬃烈马》着墨大胆明快,烈马昂首向天,气冲云霄,催人奋进,是写实主义和浪漫主义的完美结合;有如《抗争》用笔遒劲,风势猛烈,尘嚣飞扬,树木弯而不折,坚韧不拔,给人以信念和力量……
几十年来,陈虹飞先生的作品多次在大展中获奖,并在全国百余家报纸杂志发表,国内十余家电视台进行专题采访,并多次成功举办个人画展,作品被美国、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国家和香港、澳门等地区永久收藏。日本著名书画研究家三野川岛次郎评价说:“中国书画家中,陈虹飞先生的书画确有独到之处。”
陈虹飞先生的一生,是不懈追求的一生,是为艺术燃烧的一生,他的艺术生命将会永恒。
“狂”颂
——周年祭,烧在陈公坟前的心纸
文/王怀让
在陈虹飞公驾鹤远行一周年之际,我认真地将心纸摆上,心火一划,顷刻间便是漫天的黑色蝴蝶舞之,飞之。我坚定的认为,那是一枚枚邮票,会把我的追思之情邮去的。这正是:黑色蝴蝶漫天舞,人间天上走来回。虔诚一作“狂”之颂,遥寄“狂人”陈虹飞。
陈公自号“艺术狂人”。我真诚的认为,这个“号”毫不掩饰地道出了艺术家的本质和本真。“狂”是什么?是狂风、狂雨,是狂热、狂想,是狂奔、狂放,是狂飙突进、狂飙为我从天落,是狂澜聚起、狂澜已将砥柱摧……一言以蔽之,“狂”是大气魄,是大格局,是大开阖,是大制作,是大河奔流,是大江东去,是大风起兮云飞扬,是大山耸兮天亦低。这个“狂”让人想到唐人“狂波心上涌,骤雨笔前来”的创作体验。天底下的生命,无不是创作出来的,然又无不一个伟大的母体。人的生命就是这样。
我想到了堪称草圣的张旭,按照杜甫的说法,张旭乃“数尝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方“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在这里,公孙大娘的“西河剑器”,即张旭狂草的“母体”。由张旭及至陈虹飞,陈公的书、画、诗艺,就是从生活中来,再到艺术中去的。陈公的一生,其身,行万里路也,其心,厉万般劫也,唯其如此,他的作品才如山,如水,如风,如雨,特立独行,自成一格。
我很欣赏陈公的书法。我以为他的书法是“铸”出来的——内中既有张旭的“旭”日东升的大气磅礴,又有怀素的融会贯通的君主“素”养,还有王氏的“王”气,米芾的“米”味,令人震动,震撼,也耐人寻味,品味。在他生前就誉满神州的他的100个“龙”字,可谓他书法的代表。试想,龙作为中华民族的图腾,上下几千年,东西数万里,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它更存在于每一个华夏儿女的心中,有多少华夏儿女,就有多少龙的形象。因此写“龙”就不能是一种模式,一个格局。陈公写“龙”字,工夫在“龙”外——我们看他的100个“龙”,或在飞,或在舞,或在跳,或在跃,或奔腾,或呼啸,或席卷,或扫荡,我们的词典中有多少大气的动词,他的“龙”都酣畅地淋漓地活龙活现地给予了浪漫主义的注释,让人叹为观止。
我也很喜欢陈公的国画。譬如说那副“红鬃烈马”。这幅画的立意在于两个字:“红”和“烈”。我们读画面上的“红”,让人想象到朝霞升腾的绚丽、美丽、壮丽,鲜花盛开时的明艳、明丽、明媚;我们读画面上的“烈”,让人联系起烈火燃烧时的热烈、热切、热望,风暴袭来时的猛烈、剧烈、狂烈,又是汉语词汇中一切美丽的豪放的形容词,在陈公的红鬃烈马身上,都可以找到现实主义的解析。这幅画挂在墙上,让人几欲走上画面,走进画面,勒住那红鬃,昂首向天,肯定可以气冲霄汉,天马行空的;骑上那烈马,驰骋疆场,又绝对能够冲锋陷阵,马到成功的。
我还很钦佩陈公的学养。文学是各种艺术的母体艺术。很难设想,一个没有读过“三国”的人,能演绎出夸张的张飞,一个没有读过“红楼”的人,会阐释出准确的黛玉。我们看陈公为他的绘画的命题抑或题词,譬如给“筷子图”的题词:“一对恩爱夫妻,同尝酸甜苦辣”,譬如为“鞋子图”的题词:“好不容易穿习惯了,可式样又过时了”等等,充满哲意之思,令人刻骨铭心。作为书家画家的陈公,在生活中还“书”出了、“画”出了许多诗作。譬如“好画从来下笔风流,涂涂抹抹几春秋。为求新意常流泪,艺海茫茫使人愁”——前者写艺术的真谛,后者唱艺术的追求,同杜甫的“诗乃吾家事”和“文章千古事”有异曲同工之美、异歌同得之妙。教人好不动情也么哥,好不伤身也么哥。
艺术狂人陈虹飞,在现实中却是一个生活谦人。我和陈公生前在郑州大学一次艺术活动中谋面。他对我这个比他年少的人恭称“先生”的诚意,他同人握手时点头的盛意,他发言时不时扬起手臂的风雅,他作画时偶尔退后几步远望的风流,给我留下了谦恭儒雅的深深印记。在陈公身上,我看到了“狂”和“谦”的完美统一。如果从这个“统一”的角度看陈公,我们便不难理解他的“狂”是何等的让人喜欢、受人欢迎、令人敬仰的“狂”了。
艺术狂人陈虹飞,狂人艺术令人佩。艺术不狂新何出,狂人狂笔写崔嵬。
是为祭。
王怀让2007年7月28日于满庭芳书屋
当代著名诗人、学者
序
文/方照华
没能结识生前的“艺术狂人”陈虹飞先生不能不说是我一大遗憾。直至先生仙逝周年后,经朋友介绍才从其家人口中得以较全面,详细了解其身世和艺术历程。阅读有关资料后,感触颇深,也令我对这位艺术前辈肃然起敬。
20世纪20年代初,出生于河南荥阳的陈虹飞先生自幼酷爱诗文和书画,长期在湖南省建设部门任宣传干事。“反右派运动”和“文化大革命”使刚正不阿,桀骜不驯的他命运多舛。粉碎“四人帮”后才得以落实政策平反,然却已年近花甲。为了追回逝去的岁月,他虔诚地更加锲而不舍地朝着心中的艺术圣山攀登。
老先生别号“艺术狂人”可见其为性情中人,此别号也是他游身艺海执著的精神写照。“狂”在现如今并非陈虹飞一人,举目环顾四海皆有。有嘴巴狂,也有行为狂,但一样称狂却类型各异内涵不同。在我看来,大都是头重脚轻根底浅之辈,像陈虹飞先生这种诗、书、画修养全面的智慧老人却在少数!
老先生的潇洒、好客和豪爽据说在酒桌上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的海量使许多年轻人都一一败下阵来,他对酒的嗜好与钟爱必然也表现在对“酒”字艺术的创作和探求。书法挥毫泼墨之作的“形”和“神”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书家的性情和人格,他100个“酒”字作品融书画于一体,浓淡相宜、抽象与具象结合、趣味无穷。他认为书法之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追求意象美。其生前大量的书法作品热情奔放、格调高雅。有的金戈铁马,有的轻歌曼舞,有大江东去,有小桥流水····因我不是书法家,在此不敢多加妄评,但我就觉得他写得好!
就绘画创作而言,他首先认为“智慧创造非凡”,智慧一靠天赋,二靠勤奋,三靠修养,三者缺一不可。他主张画家必须一只手拿画笔、一只手拿文笔。应四分读书、三分作画,三分写字,强调思想高度、文学功底和创新意识。他不但教诲其学生,且自己一辈子身体力行。这在其创作之中的标题和题跋等方面得到充分的体现。他画的马标题《望伯乐》,画的丹顶鹤标题《群仙会》,甚而画了本属败笔的两个葫芦,终因灵机一动标题为《齐头并进》,可见其画外功夫。
他的题跋更是妙不可言:如“懒惰的人躺在井边也会被渴死!”他画的《一双筷子》题:“一对恩爱夫妻同尝酸甜苦辣”。显示了老先生的博学、睿智、幽默和深刻,因而有哲理性的张力。他画“荷鸭”题:“碧绿叶下忆旧情,终日相随梦不成,绿荫依然来时路,转眼烟云已成空”。画“菊花”题:“万物凋零寒风吹。冒霜竟开自芳菲,平生常怀奋进志,为报青春不皱眉”。画“梅花”题:“孤山处士今何在,几株梅花依然开,寒冷岁月添春意,期望明年早些来”,足见其诗文素养。
他主张以情作画,以情感人,他创作的爱情题材《等待》,题跋:“风说你要来,我就把窗子全打开,雨说你要来,我就站在屋檐下等待,如今桃花已盛开,燕子已归来,为什么还不见你回来·····”此画处在远方的人物极小,仅廖廖点几笔而已,但题跋无疑将女主人公肝肠寸断的思恋深深地传递并感染了观众,令人回味无穷。据说有个青年观后竟跪在他面前痛哭流涕说:“您的画代表了当代青年心声!”此作显示了老先生那勃勃的朝气和老树新芽之旺盛生命力。
于绘画创作,陈虹飞先生始终强调探索和创造个人艺术风格。“生活育性情,性情生画风,而画风以述志为本。”他崇尚齐白石“作画要在似与不似之间,太似为媚俗,不似为欺世”,因而他在绘画或书法其审美追求均喜欢“意象美”,这也使得他的作品别出心裁、格调不俗。他的水墨画用笔苍劲有力,古拙凝重,有如行书,有的则洗练简约,达到意到不笔不到的效果。老先生虽已是耄耋之年,仍追求现代意识,吸取西画及装饰画之元素,呈现出强烈的形式感和视觉冲击力,如《等待》、《春游》、《牧歌》、《黄河东流》。值得一提的是他的作品常常有漫画性的语境,如《一双筷子》、《一只眼睛》、《一双鞋子》、《一把扇子》、《吻》等,作品意在画外,寓意深刻,富有哲理。
陈虹飞先生一生坎坷,对书画如痴如醉,在漫漫艺途风雨兼程跋涉、奋斗不息。他说:“宁肯在人间死去,也要在艺术中永生。”“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当然努力的人不一定成功,但成功的人都是努力的。不怕没机会,就怕没本事。”“我的艺术不在古画里,不在梦幻中,也不在外国的潮流里,我要敞开心扉,去承受平凡,在平凡中发现神奇·····. 老人虽已驾鹤西去,然他的作品,尤其是他的自信和勤奋、学识和艺术主张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必将给后人以激励和启迪!
方照华
2007年6月26日于郑州
方照华,现任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河南省文联副主席,河南省美术家协会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