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兹米尔·马列维奇
5月15日,佳士得“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在纽约完美落锤。其中马列维奇作品《至上主义构图》以超过8500万美元的成交价成为当晚最高价拍品。这幅作品凭借单纯的彩色与几何元素成为了艺术家创作思想的集中体现。
天价拍品背后
2018年已过去近半,而上半年的艺术市场从未停止创造惊喜。近期结束的佳士得纽约“印象派及现代艺术晚间拍卖”以超过4.1亿美元的总成交价再续辉煌。
在37件来自世界各地的精良作品中,俄国艺术家马列维奇的作品《至上主义构图》(Suprematist Composition)以8500万美元的高价刷新艺术家的过往拍卖纪录,成为本场拍卖当之无愧的最高价拍品。
马列维奇《至上主义构图》
然而,当我们习惯了那些描画精细、用色瑰丽的艺术作品,第一眼看到眼前这幅作品或许不免心生疑惑——一幅“简单”似简笔画的作品居然身价五亿多人民币!
马列维奇《Painterly Realism of a Boy with a Knapsack - Color Masses in the Fourth Dimension》,1915年
诚然,这幅创作于1916年的油画作品延续了马列维奇(Kazimir Severinovich Malevich)创作成熟期的抽象几何风格,画面由白色背景和众多几何图形组合而成,用色极其单纯,鲜有变化。但或许不为人所知的是,这样一幅油画实际上堪称艺术家艺术观与世界观的结晶,具有非凡的意义。
马列维奇《Head of a Peasant》
成长在乡村的前卫艺术家
马列维奇1878年出生于一个位于乌克兰的农村家庭。人生初期的乡村体验对马列维奇日后的艺术发展影响深远。尽管他的艺术一定程度上与崇尚工业发展的未来派关系密切,但此时的马列维奇则宁可选择描绘农民。
马列维奇《田野》
他目睹了这些乡村的农民如何自由地在自然中生活,如何用自然所给予的东西装点房屋,同时也看到了一些乡村匠人趋近于艺术创作的生产活动。
马列维奇《教堂》,1905年
1986年,马列维奇进入了基辅艺术学校,成为一名艺术家的念头在此后在的脑海中渐渐成形。他早期的创作就追随了印象派的传统。
马列维奇《Flowergirl》,1903年
而受到19世纪以车尔尼雪夫斯基为代表的俄国民粹主义思想的影响,艺术被视为是为人民大众服务的,而现实生活中的男男女女也就成了马列维奇笔下的素材。比如花园中卖花的少女、林荫道上休闲的人群等等。
马列维奇《Party》,1908年
而随着1904年马列维奇抵达莫斯科,以及欧洲前卫艺术在一批俄国收藏家的影响下进一步传入俄国,他的创作语言逐渐拓宽,作品中出现了对野兽派、后印象派乃至象征主义与新原始主义元素的涉足。
马列维奇《Portrait》,1910年
从塞尚到至上主义
而将马列维奇带入对几何形体探索的是塞尚。马列维奇曾这样评价塞尚作品中对客观物体几何化的变形:“变形并不是指艺术家为了一种新造型来改变物体的形状,变形乃是从物体本身去感知绘画的元素。”
马列维奇《Samovar》,1913年
在随后的创作中,马列维奇对造型中的几何形态不断做着尝试。1908年的《浴女》将三个巨大的人体置于画面中央,却几乎不设色彩,画面顿时笼罩在一种不确定的不安与神秘之中。
马列维奇《浴女》,1908年
在1910年的作品《有红屋的风景》中,马列维奇直接在画布上显示出几何图形的拼凑,而1912年作品《采收裸麦》与《农家女孩的头》则使几何化的变形更进一步,那时的马列维奇无疑已经站在了俄国前卫艺术的第一线。
马列维奇《农家女孩的头》,1912年
但他并不甘愿就这么追随立体派与未来派艺术。马列维奇决心与自己的一众艺术家朋友一同,创造一种更加激进的抽象语言,并以此与保守势力对抗。1913年,在这样的思想引领下,诞生了一部重要的音乐作品《征服太阳》,由马列维奇为其设计道具。
马列维奇为《征服太阳》所做的服装设计
作为一部难以理解的荒诞剧,缺少逻辑的情节与怪诞幽默的对白使《征服太阳》一经上演就饱受非议。但尽管如此,作词者却不以为意,这些前卫艺术家甚至准备将歌词与布景素描集结出版。
剧中马列维奇的舞台背景设计采用了纯粹简洁的几何造型,而这种风格正预示了马列维奇至上主义的诞生。
马列维奇舞台设计的素描
而在至上主义正式形成之前,马列维奇的创作内容往往荒诞不经。同年作品《母牛与小提琴》中,一头母牛与一架小提琴叠放在一起,背景仍是难以解读的几何色块。或许这样的安排象征了所谓“逻辑与自然的斗争”——母牛来自于乡村,小提琴则是高雅都市文化之下的产物。
马列维奇《母牛与小提琴》,1913年
如马列维奇一系列带有荒谬色彩的创作所显示的那样,他追求一种超越理性的艺术,一件至高无上的艺术品诞生于理性之外。于是他选取了立体派与未来派中的几何成分,却将它们孤立出来,排布于整张画布之上,其余一切叙事与客观实体都被剔除了,艺术家正在无限接近自己脑海中的“至高无上”。
马列维奇《至上主义》,1915年
让几何充满画布
马列维奇的第一幅至上主义作品创作于1915年,艺术家使自己的艺术超越了形体。马列维奇最为知名的创作是一系列由纯色正方形构成的作品。
马列维奇《白上白》,1918年
他1915年的作品《红色正方形:一名农妇在二度空间的绘画写实主义》在一张长宽53厘米的画布中央放置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正方形,此外再无其它。
马列维奇《Black Square1》,1915年
传统意义上画面与标题的联系被彻底斩断。马列维奇在1923年的作品《黑色正方形》中延续了相同的思路,却凭借更大的尺幅和更具冲击力的黑色给予观众又一次震惊。
马列维奇《Black Circle》,1915年
此后,这样的图式反复出现在马列维奇的作品中,正方形时而变成了十字交叉,时而又变成圆形。这样的作品在今人看来很容易将其与擅长冷抽象的艺术家马克·罗斯科联系起来,甚至还能想起卢西奥·封塔纳对画布的切割。
马克·罗斯科《无题》,1952-1953年
尽管马列维奇的抽象绘画在斯大林执政时期备受打击,但当我们以超越历史的视角回顾,马列维奇作为俄国最伟大的抽象艺术家之一,其价值无疑不可磨灭。
马列维奇《Suprematist Painting》,1916-1917年
从印象派到艺术巅峰期的至上主义,在上世纪前30年俄国前卫艺术蓬勃发展的时期,马列维奇的创作清晰地体现出此时先锋艺术家的探索路径。
马列维奇《Painterly Realism of a Boy with a Knapsack - Color Masses in the Fourth Dimension》,1915年
从塞尚开始,马列维奇就开始了他如何抛弃客体的思考。而至上主义作为艺术家解放形体的最终形态之一,成为艺术家回归内心精神性的一扇窗。
马列维奇《Maison rouge Red house》,1932年
此后,尽管马列维奇的晚期创作再次回归具象艺术,但至上主义却成为马列维奇一生艺术创作的标签。尽管艺术的“至上”不会止步于此,但探索艺术的“至上”或许已足够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