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千 玉簪花
镜心 设色纸本 44×52 cm
款书:云希希烟微微仙人新着五铢衣一然一然娇一笑嫣然启玉扉病起仍觉昏眩极意留神仍复误书数字颓废可慨也爰杜多
钤印:大千唯印大幸
旧藏:张学良
著录:《定远斋藏中国书画》图189
1994年4月10日 苏富比台北
定远斋
中国现代史上,张学良与张大千两人是极富传奇色彩的人物。张学良是位叱咤风云、统领三军的大帅;张大千则是享誉海内外的国画大师;这两位虽然身世、经历、禀赋、才能等截然不同的文武奇才,本应属风马牛不相干,但他们却有过一段颇为有趣的书画奇缘。
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后期,张大千在北平、上海、南京等地的书画界,已颇富名声,但是他当时的画,还不算出类拔萃,然而他所仿作的石涛画,却已达到了炉火纯青、出神入化的境地,也常使得当时许多自称为“目中有神”的名鉴赏家,相继“上当”、“被骗”。
当时权倾东北、威震华北的年轻少帅张学良,耗费巨资,从各处搜罗到不少的石涛作品,当然在这些收藏品中,也有不少是张大千的仿作。后来社会上盛传,所谓石涛的真迹,其实大半出自一个青年画家之手的仿作时,张学良也为自己的“大上其当”,而感到震惊,于是他很想结识一下,这位能把假画造得天衣无缝,使海内外大名鼎鼎的各鉴赏专家,也难辨真伪的假石涛高手。
到了三○年代初期,张学良在东北易帜,由奉军少帅被调到北平,出任国军海陆空三军副司令。翌年,张大千北游故都,寄居长安客栈。张学良听说后,便柬邀张大千吃便饭。当时友人们,都提醒张大千,说这恐怕是“鸿门宴”,要小心张学良来算假石涛画的这笔账。可是张大千考虑后,还是赴宴了,不过他临出门时,已嘱咐过家人,如果逾时不归,就要托人打听关照了。宴席上,有不少北平书画界的名流,当时张学良对张大千,颇有礼贤下士的谦恭之风,于是在张大千心里,便逐渐消除了鸿门宴的顾虑。只见酒席间,张学良谈笑风生,也不问假石涛的事,这才令张大千真正放下心中的石头。不过张学良还是点了张大千一下,他曾拍着张大千的肩头,对着其它客人,以介绍的语气说:“这位便是仿石涛的专家,鼎鼎大名的张大千,在我的收藏中,就有好多是他的杰作”,这是张大千与张学良第一次带有戏剧性的相识情景,从此他们两人就交上了朋友。后来,张大千曾以石涛的笔法画了一幅《黄山九龙潭》赠送给张学良,画中还题了一首借景寓意颂扬张学良雄才大略的诗:天绅亭望天垂绅,智如亭见智能水。风卷泉水九叠飞,如龙各自从潭起。
有一次,张大千逛北平琉璃厂,在古玩店中,发现一幅《红梅图》,构图新颖、形象生动、敷色鲜明,秀逸明快,在仔细鉴赏一番后,认定是真迹,便问价钱,古玩商要价四百元大洋,但是这时的张大千,正闹“饥荒”,囊中羞涩,只好与古玩商讲明,此画保留三天,三天内等他拿钱来取。真是巧得很,张大千刚走了不久,张学良就带着卫队,也来到这家琉璃厂,他一眼就看上了那幅《红梅图》,因为古玩商唯利是图,不守信用,以六百元大洋,卖给了张学良。张大千事后得知,只有连声叹气的份。
一九三五年十月,张大千应杨虎城之邀,赴西安小住,数日后,正要准备回北平,这时张学良却特地来拜访他和索画,张大千因急于成行,允日后补赠,但是张学良却婉言道:“你先画吧,之后我将用专机送你回北平。”于是张大千欲拒不能,只好又留了下来,精心绘制一幅《华山山水图》,画成后,张大千提着画,在炉边烘烤。因距炉火太近,不慎被烧着起火,连张大千的胡须也烧了。当时天色已晚,大千为了答谢张学良,遂秉烛重新再画,画出一幅更为壮丽的《华山山水图》,张学良闻之,非常感动。
七十年代初期,张大千从美国到台湾,经多方的努力才获当局批准去采访还在禁见中的张学良,当时张学良送给张大千一卷东西,并说:“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不过你一定要回家后,才能打开来看。”张大千回到美国后,打开这卷东西一看,原来正是他们三十多年前,在北平琉璃厂,“暗中争夺”的新罗山人的《红梅图》,张大千不由感慨万千,于是他欣然提笔,画了一幅《腊梅图》,寄赠给张学良,以报知遇之恩。
一九七六年张大千定居台湾后,张大千与张学良、张群、王新衡时常餐叙。每逢他们四人的生日和他们夫人的生辰时,就由非过生日的三家中的一家宴请众人,这种彼此轮流作东的情形被好友称为"三张一王转转会",除了生辰之外,遇到特殊的值得庆贺的事情,转转会也约期聚会,这样他们的餐叙一年不下十来次。餐叙时张大千常赠送佳作给三位老友,这幅《玉簪花》即是其中的一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