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李可染的再传弟子来支钢，很难将他憨厚和淳朴的外貌与画家这个职业联系起来。不过，相由心生，这也许正代表了来支钢所推崇的绘画风格：拙中藏巧。日前，来支钢在穗首场山水画展在国彩艺术馆开展，共展出来支钢近4年来的写生、创作作品130多幅，其中包括有一幅宽26米高1.8米的作品《江山无尽》，该场展览将持续至3月11日。
　　来支钢对于水墨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爱，这是李可染之子李小可给他的评价。这个画画有股“狠劲”的男人有着怎样的绘画心得？能给其他学画者何种启示？
　　李可染的画就像一坛醇厚的老酒
　　“12岁开始学画时，我就被积墨迷住了。”来支钢说，所谓画家的风格是一种玄妙的东西，“志同道合”会产生一种奇异的吸引力，而他则是被积墨这种古老的绘画技法征服了。
　　对于“师公”李可染，来支钢的形容是“喜欢得不能自已”。至今，来支钢还记得第一次去看李可染的画展时，那种气势恢弘、厚重雄浑的水墨表现已经让他感动得“就像喝下一坛醇厚的老酒”。
　　这份执着的喜欢与感动伴随着他考上李可染的弟子、著名山水画家贾又福的研究生，又伴随着他32岁时拜入李可染的儿子李小可门下。说起这段经历，来支钢说：“李小可从小跟着李可染学习画画，他很清楚地知道什么是‘正道’。”
　　现在，来支钢已经被学界公认为继承李可染山水画风骨的传人。李可染的夫人邹佩珠在观看“来支钢新山水画展”后写下“传承与开拓”的寄语，而李小可则这样评价来支钢：“来支钢对水墨近乎偏执的爱和他画画的那股狠劲，似乎就确定了他作品的风格。来支钢一直以‘实者慧’的态度不断地感悟生活、研究传统，为寻求、建立具有时代感与东方文化特征的中国画艺术而努力，真正成为李可染先生艺术精神坚定的实践者与传承者。他的作品中强烈地显现出水墨表现的量感与气韵，已逐渐形成自己的鲜明面貌。”广东著名学者、书法家、收藏家，李可染的老友王贵忱在参观了来支钢的画展后连声称好，并写下“继往开来”、“可翁墨韵”两幅字鼓励后辈。
　　究竟对于李可染的继承与开拓分别是什么？按照来支钢自己的说法，继承是指学习李家山水博大、厚重、深沉、雄浑的笔墨风格，“这是一种气场，不是在一笔一划中可以实现的。”但来支钢也强调自己与恩师的不同之处，“我追求时代感，比如说我不仅画山水，我也画云，描绘云的层次、力量和厚度，我的画看上去就不是古人画的。”
　　一幅画琢磨了超过一年
　　“要沉下心来画画。”谈及学画的“师承”，来支钢说李小可给他留下最深印象的教导便是“实者慧”。一幅长近12米、宽超过2米的《艺·道》，来支钢画了一年的时间，“每天心里都看着想着，往哪儿下笔更好。”来支钢说，李家山水特别认真，这也是他学习的地方，从不轻易下笔，结构严谨，笔墨严谨，线条讲究，“在笔墨的一开一合、一奇一正、一虚一实、一浓一淡之间，才能包罗中国山水的精髓，才能包罗世间万物宇宙黑白，因此心中有山水，但下笔时要深思熟虑。”
　　李可染画画前必打草稿，但来支钢却直接落笔布阵。“李可染先生他们那时候主张向欧洲看齐，因此都要打底稿。实际上，这种方法容易让笔墨缺乏灵性。”在这一点上，来支钢毫不讳言恩师的缺陷，他主张回归中国传统的绘画技巧中来。
　　但这种“胸中有丘壑”的做法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练成的，需要的是苦功。在李小可的印象中，来支钢是勤奋的。每次到十渡、黄山、惠州写生时，来支钢总是每天清晨5点多就已拿着画具出去，早餐时他已拿着一张张写生归来，没几天墙上已是满满的作品。“写生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一直听不到来支钢的信息，当再次看到他时，肯定拿着一卷新画的大大小小作品让你看，有时会吓你一跳，让你感到怎么能在这么短时间内画出数量如此多、表现充分的作品。这段时间里他闭关在自己的画室里不停地画，不断体会水墨语言的表现，而忘掉外面的一切……”李小可在《来支钢印象》中如此描述自己的徒弟。
　　在来支钢看来，这种近乎苦行僧式的修行是必须的，只有不断地写生才能领悟山水自然的规律所在，也才能了解山水最美的地方。“山与山是不同的，泰山的稳健，黄山的奇绝……我试图将所有山最美的一面融入在画中，所以在我的画里找不到现实中对应的实体，它是山，却是心中之山。”
　　积墨的最高境界：
　　乌鸦入夜，白鹭立雪
　　“积墨最有意思的就是‘犯错’，犯的错越多，留在纸上的痕迹就越丰富。这里的‘错’是指不停地寻找，不停地校正，最终使画面完美；与印刷中的错版套印一样，是纵横交错，只有‘错’得多了，才能表现出山体岩石的残缺美，错落感与沧桑感，做到错落有致，使画面进一步显得浑厚、深邃与博大。”这是来支钢这么多年对于积墨的感悟。
　　在来支钢看来，积墨就是用最笨的方法画画。别人一遍画完了，它用十遍画，别人一笔画完，它要用多十倍的时间去琢磨，但据此认为积墨简单，却是一种谬误了。“积墨慢，慢体现出一个人的智慧。难度大，积墨一旦积不好，就脏，就板，就黑，不是墨晕是脏黑。积墨的最高境界是乌鸦入夜，白鹭立雪，乌鸦的黑和天空的黑，白鹭的白和雪的白都不一样，这就是最高的难度。”来支钢说：“只有不断地练，练到能勾画出黑白灰丰富的层次感，才算是真正的功夫到家。”
　　虽然画家众多，但画积墨的却很少。对此，来支钢感慨地说：“积墨确实是性价比不高的一种画法，别人寥寥几笔便画出来了，你这里得花上十倍的时间。”来支钢的说法是，积墨考验的不是天分，而是对艺术的忠诚。
　　【名词解释】
　　积墨，中国画技法名。指山水画用墨由淡而浓、逐渐渍染的方法。北宋郭熙《林泉高致》：“用淡墨六七加而成深，即墨色滋润而不枯。”作为一种技法和语汇，积墨在水墨画的发展及新面貌的形成上具有特殊重要性，尤其是在山水画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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