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旭东在他的澄怀轩馆藏前,墙上为黄永玉作品《小院怀人》
傅抱石 《湘夫人》 澄怀轩收藏
张大千 《山水》 澄怀轩收藏
作为一名近现代书画的收藏家,翟旭东的收藏史早在九十年代就开始了,所拥有的北京南城最大的美术馆澄怀轩艺术馆如今俨然已是大兴区的一张文化名片。这座徽派建筑的前身是翟旭东自家的一座酒店,现在除了做展馆之用,也用来宴请宾客与做一些文化交流活动。听闻翟旭东便是前不久香港苏富比(微博)秋拍上揽下三幅傅抱石书画的亚洲买家,记者忍不住发问:“七千多万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
建筑起家
言下之意,即便是做艺术品展览公司,还有相关的房地产酒店业等一众副业,花如此大的手笔做艺术收藏,似乎有入不敷出之嫌。更何况,翟旭东收藏近二十余年以来,“以藏养藏”的事情鲜有发生,他不习惯挂上画的地方突然变得空白。
“我是做建筑起家的。”身为京城闻名的书画藏家刘文杰的侄子,翟旭东比一般的藏家多了一些好处。众所周知,近现代书画收藏门槛高的原因之一便是藏品的真假问题,有一位鉴赏大家的叔叔帮忙“掌眼”,收藏的过程中,自然可以少交“学费”。只不过,年青时候的翟旭东对艺术并不是太感冒,那时候他还在市属工作单位,机缘巧合之下受黄胄先生所托,为知名人士装修新居,与画家、艺术家成为朋友,耳濡目染之下,才慢慢与收藏结缘,用翟旭东本人的话来讲,是“刚开始的时候不懂,后来是喜欢、了解、认识,慢慢形成收藏的风格。”
在建筑单位中,从基层的技术员、工长、施工队长.。。到公司经理,“如果不离开建筑这行,很早以前到集团当个副总肯定没问题。28岁的时候已经走向领导岗位。”现年48岁的翟旭东在29岁之际已经管理着手下两千多号人,“那个年代,谁家要盖别墅,只有请我们公司。”北京的新世纪酒店、五洲大酒店等高端建筑都是翟旭东当年所在单位建成的项目,还有一些首长家里的装修。工作提供了认识社会高层人物的机会,所以现在的澄怀轩闭门接待的多是名流与艺术家及收藏爱好者。
1992年从单位出来自己创业,转向装饰公司、建筑公司和房地产公司,然后是酒店。收藏从80年代以来开启,“老先生们都在,包括吴作人、李可染、黄永玉、黄胄、亚明,其实那会儿很多东西都不懂。”八几年的时候,黄永玉在三里河的家要装修,有一部分是翟旭东去帮他弄的。亲身接触到如今现在提起来已有传奇之意的大师们,虽然那会儿的翟旭东才不到而立之年,对艺术懵懵懂懂,多少也萌生出一种“有幸”之感。
收藏为业
“我自己,这几年定位收藏是‘有序’,近现代从任伯年、吴昌硕、齐白石、傅抱石、张大千、李可染、吴作人、黄胄、钱松岩等,山水画基本收到钱松岩就停了。”跟着叔叔刘文杰学习,收藏不求杂,当代一些的只有黄永玉与范曾。“剩下的(当代艺术家)我看不太明白。”
翟旭东领着记者从墙上的画逐一讲起,几乎每幅画后面都有一个或者几个故事,主人如数家珍一般的从画面内容说到装裱工夫,藏家与买家的分别即在于此。谈到即将来临的拍卖季,书桌上堆放着各大拍卖行寄来的拍卖图录,翟旭东叹气道,“今年的东西(近现代)太多了,有点买不过来,我又是那种一上拍场相中了便非要拿到手不可的倔脾气。”问他秋拍的预算问题,“两千万是起步价,现在两千万能买点啥?!”相比叔叔刘文杰,翟旭东形容自己“比他好过一点儿,刘文杰是职业藏家,只进不出;翟家还做些地产与酒店生意,手头多少要宽绰一些了。个人藏家被边缘化的事实,翟旭东是看在眼里不予置评,“没办法,现在企业一上市,圈的钱海了去,买几件大部头的好作品就算是扔在仓库里面不见天日,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澄怀轩馆藏千余件,李可染的画,翟家便坐拥百来幅。从八几年开始的收藏,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出手的作品寥寥可数,最令他悔恨的就是2002年,为了孩子方便上学,拿了齐白石的一幅虾和黄胄的一幅《采药归来图》等一些藏品卖掉买房。花18万购来的齐白石虾与黄胄先生四尺整张的《采药图》卖出的价格分别是10万与14万,“简直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2003年非典过后,那幅从翟旭东手里出去的齐白石的“虾”拍出的价格是50万,今年荣宝春拍他看到了自己的《采药图》,“500万起拍,600出去的。”现在再也不敢卖画了。
传统与当代
“当代艺术不能说不好,随着社会发展,这种繁荣和色彩可以用艺术来夸张表现,我自己的看法——还是从传统来吧。”如今当代艺术已经顺应时代的潮流,渗透进生活,在翟旭东这间挂满齐白石、李可染、傅抱石、林风眠书画的展厅里,除了加湿器与空调的微微运作声,时间虽缓,不是不可察觉,或许接受媒体访问已是传统藏家的一项跟随时代进步之举了,在艺术上,表现则为发掘当代书法与当代水墨的举措,可是令翟旭东青眼一顾的也不多,“请您先给我写一写楷书,端端正正的楷书,而不是现在信手拈来尽是洋洋洒洒的狂草。”对于当代艺术,作为藏家来看,翟旭东坦然的表示看不懂,“我看前辈们的书画,越往后翻,越觉得有味道,不存在鸿沟。”
“现代人画的工笔与前人的工笔没法比,真的应该大力宣传艺术,至少让大众明白什么是好,什么是不好。”也只有见的多了,才有认识。“譬如你在我这儿见到一张张大千的画儿,以为的好的了,更好的你只是没有见着。”现在学习传统书画的年轻人,基本功不扎实、实地考察临摹速写缺乏,“就是太浮躁。”澄怀轩的另一个大展厅现在做的是郑炜的书画展览,郑炜自幼跟随舅公李可染习画,有两幅作品被翟旭东放在这边的名家展厅一隅。翟对郑炜的为人与画功赞不绝口,想必他出生于这样的藏画世家,对于同是世家的艺术家也是惺惺相惜得很。
谈范曾
尽管对面墙上挂着两幅范曾的画,翟旭东领着记者凑到近前赏画,听讲解,和墙上其他的书画比起来,稍显年轻的白色画纸有些突兀,“不管怎么说,在现在一拨儿人当中,从年龄段、辈分来讲,他还是有一定的知识与功力。”既然客气的称呼范曾为“范先生”,翟旭东对他的作品从收藏角度来看并不是太感冒,“买了一两幅做鉴定之用,主要还是以收藏李可染、傅心畲、吴昌硕、齐白石等近现代作品为主。”
谈黄永玉
作为2010年《国家形象系列宣传片》出镜代表人物之一的黄永玉,是中国国家画院的版画院院长,老头儿的画几年前是6万一尺的价位,油画更是稀少,在翟旭东这里,有一幅作于1990年的油画作品《小院怀人》占据了半面墙。意境幽丽,用的却是油彩。谈到黄永玉,主人的喜爱与自得令他忘了在称呼后面缀上“先生”二字,“好多朋友来看都很惊讶,前不久有个朋友拿着这张画的照片找上黄永玉家里去了,老头儿说他知道这幅画,不过现在已经画不了相同水准的大型创作。”前几天,翟旭东去探访的时候,八十多岁的老人还在画画儿,“不单画,还写生。”这幅画目前有人出到2500万,翟旭东没有出手的意思。
卖画
翟旭东对李可染的“传人”郑炜可谓是推崇备至,采访进行到下午两三点时分,翟的一位做金融管理的朋友来做客了,说是为了给办公室找点装饰而来,安排工作人员带他去郑炜作品的展厅去看画了。过了一会儿,客人回来后便表明属意其中一幅山水画,另外还有一对书法短联。据翟透露,郑炜的作品明年可能会被送拍佳士得,如今的市价在年后应该会有一个小的涨幅,14尺的画作,一对短联,再加一幅杜甫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诗赋匾书,大概花掉了这位金融人士荷包里的近三十万。其实他本人对艺术并没有太多的了解,与翟旭东为友多年,受了些熏陶,慢慢对艺术收藏有了点兴趣,最近开的一家画廊快要装修完毕。
传承
翟旭东的儿子今年23岁,学的是书画鉴定。用他的话来说,收藏不仅修身养性,还有利于家庭团结,“他从小就跟着刘文杰四处看画,出国什么的,大了又跟我进出拍场,像现在拍卖季了,我分不开身的时候,他就去现场。”父子俩对书画艺术是真心喜欢,商量着买画,商量着打理收藏,“我现在收的这些,以后都是他的了。”父辈乃至叔爷辈都有收藏的习惯,到小翟这一代,可称为世家出身了。看来80后的藏家当中,也有不必受收藏门槛高低所限的未来。有这样的丰厚根基,除了守业,创新与与时俱进将是新生代藏家的大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