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年前,台北苏富比“定远斋藏中国书画”专场无一流标,总成交额1.32余亿元新台币,谢元(宋)的《桃花》以1655万落槌创该场之最;
5年前,佳士得“玉剪霓裳?张宗宪御制瓷器珍藏”专场中,一款清乾隆御制珐琅彩杏林春燕图碗双框《乾隆年制》蓝料款碗获价1.5亿港元;
今年春拍,北京翰海“金粟神光—比利时私人珍藏佛造像”专场100%成交,32件拍品拍得1907万元,纯金的“智行佛母”造像以437万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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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瓷器古董到书画,私人收藏专场从来都不缺少眼球。秋拍即将上演,众多私人专场又将经历一场火战。现在,他们已经准备好了。
“民”企收藏
“民人”收藏里,古书画是其较为丰富的藏系。
巴西“涵庐”主人张文魁,民国初期上海实业家,尤好收藏宋元法书,解放前夕移居巴西,去世后所集书画由子女继承并妥善保管30年后交纽约佳士得拍卖,其中苏东坡、曾巩、朱敦儒等宋元书札及明清字画颇受关注。
米芾《吴江舟中诗》即是其旧藏,米之大行书传世书迹甚少,以《吴江舟中诗》卷最著名。此帖为其晚年于吴江舟中,为朱邦彦所书,融中年通透与晚年从容于一体。
叶恭绰题签的影印本《米南宫书吴江舟小诗真迹》所附米芾传略,述流传经过:帖原存清官大内,抗战光复后在沈阳书肆出现,为某公所得,后辗转售与纽约大收藏家顾洛阜氏。
张所藏法书,皆流转有序。此次上拍于中国嘉德秋拍的一组元人书札亦出于此,其中不单有宋末元初姚枢、顾岩寿等人的自书诗词,还囊括元代大画家倪瓒的楷书尺牍,张雨、张端、张垚、刘继益等人的手札。
明人书画如文徵明《自书诗》册亦是其珍藏,其市场效应方可以《自书诗卷》今年春拍2250万元的落槌价为楷。
与张同属实业家的王新衡亦藏张大千精品,王早年投身国民党军政界,1949年去台湾,曾任国民党南方执行部主任委员。后转入企业界,历任亚洲水泥公司董事长、远东纺织公司常务董事。
20世纪70年代末,“三张一王转转会”的名号因王与张群、张大千、张学良因定期聚会而闻名。中国嘉德今秋将上拍的王所藏张大千1967年为其所作泼彩《山居图》。
张之定远
张、王喜收藏,却非出身世家。大凡书画、瓷器类大藏家历来首见于世家子弟。
张学良是此中代表。今年正值张氏诞辰110周年,其珍藏的古书画将现身北京匡时秋拍,届时,明清两代名家手卷、扇面书画将以真面视人。
“西安事变”后,长达半个多世纪的软禁中,收藏书画成为张的生活乐趣,他将居住地命名为“定远斋”。他自民国初涉猎书画收藏,藏龄70余年。即使生活再艰难,也未曾卖过一幅。
伪“满洲国国务院逆产处理委员会”编有《书画目录》,专述张的收藏。书画藏品凡241种,633件,其中煊赫名迹有:王献之《舍内帖》、李昭道《海市图》、董源《山水卷》、米元晖《云山图卷》等,另有赵孟頫、文徵明、沈周、唐寅、仇英、“四王吴恽”等人,以及慈禧、光绪的书画和日本近代名作。此批后藏于奉天博物馆,抗战胜利前,被日伪人员洗劫一空,后流往日本。
如此巨藏使得“定远斋”得以声名在外,上世纪90年代轰动一时的“世纪之拍”亦是定远斋所创。1994年4月10日,苏富比“定远斋藏中国书画”专场于台北开槌,来自中国台湾、香港以及美国、日本等地藏家举牌竞购。
该专场无一流标,总成交额达1.32余亿新台币,多件拍品均以高出估价数倍成交,其中,谢元(宋)的《桃花》以1655万落槌创该场之最。
17年过去了,匡时拍卖继续搜罗力作,形成了对“定远斋收藏”的查漏补缺。既有王紱、王原祁、汪昉等历代名家的拟古山水佳作,也有钱榖、张灵书等人的传世孤本。
其中三幅作品最为瞩目:王原祁的《富春江一隅》,笔墨苍润,皴染层次丰富,干湿笔娴熟,是王难得的佳品;王紱《桐荫品茶图》则是1994年台北苏富比的座上宾;钱榖的《钟馗移家图》,以宋代龚开的《钟馗移家图》(今尚存美国弗利尔美术馆)为原稿所绘,钱传世画作不多而人物画尤少。该画卷经周天球题引首,黄姬水、王穉登、王世懋等题跋,王世贞、汪士元递藏,明清名人手迹之后归于张学良。
藏书堪精
张为民国“四公子”之一,另三位袁克文、溥侗、张伯驹也是收藏界翘楚。在书画、诗词、戏曲、古玩上均有过人之处。
袁为袁世凯次子,但不谙政治,“志在做一名士”。他工诗文,精金石,玩古籍善本,宋版藏书过百。此类书籍珍罕,自明代起以页论价,现存北京图书馆的宋刻本《鱼玄机集》就是其旧藏。
同为贵胄入藏界,张伯驹的境界高出许多:一部《古文观止》倒背如流,300多卷《资治通鉴》从头讲到尾,藏字画以眼力、魄力而名,自称“三十以后嗜书画成癖”。
上世纪40年代左右,他用现大洋4万块买下晋陆机的《平复帖》,黄金240两购隋展子虔《游春图》卷,一件是天下第一帖,一卷是存世最古画。
有文章记载,民国时清华法学院的院长陈岱孙月收入400多块大洋,相当于人民币4万元,仅从数字上折算,70年前,为购长不足一尺的《平复帖》,张伯驹用去400多万元。
贵胄之外,则数历代文人。收藏古籍善本有大成者多在此间。
民国傅增湘,官至北洋政府教育总长,下野后闭户研书,其收藏宋代至清朝古籍善本总数在20万卷以上,其中宋内府写本《洪范政鉴》和宋刻本《资治通鉴》被视为绝世之宝。
该时期中的大文人里,鲁迅、郑振铎也是古籍大藏家,1933年两人曾一南一北,合作编印了《北平笺谱》,若加上1936年出全的《十竹斋笺谱》,将我国濒临失传的传统木刻水印工艺抢救出了故纸堆。
这一波人走了,紧接其后的季羡林来了。纵览季氏藏书,虽无宋元名鉴,但有二十余部明刻本,其中半属名品。如陶潜撰《陶渊明集十卷》明嘉靖乙巳年刻本;韩愈撰《昌黎先生集四十卷》明东吴徐氏东雅堂刻本;柳宗元撰《柳河东集四十五卷》明嘉靖间郭云鹏济美堂刻本等。此外,还有董诰等辑《全唐文一千卷目录三卷》清嘉庆十九年内府刻本,《四部丛刊 附二十四史》上海涵芬楼影印本等。
与季老同一时代的文学理论家唐弢,藏书多达四万余册,逝世后,家人遵其遗愿悉数捐赠中国现代文学馆。
唐的另一情结便是书画,与之藏书的追求并行不悖,亦藏有齐白石、黄宾虹佳作。今秋上拍于中国嘉德的不仅有郭沫若、赵朴初、郑振铎等知名文人赠与的墨宝,更有难得一见的齐氏之《花卉草虫四屏》,此画为解放初期托请与齐氏私交甚厚的吴祖光专程从齐氏处求得。
海外回流
海外回流当是每年大拍中的看点,中国嘉德此次秋拍的海外回流私人专场以齐白石画作为多。
齐氏画作最早为日人赏识,许多渡海涉洋至北京求画,在华日人更争相订制中,伊藤为雄即其一。参考目前传世画迹,两人识于1927年,至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后齐氏闭门谢客。
此间,屡见齐氏为伊藤作画。虽属买卖交易,齐氏却倾力为之。目前所见“伊藤”上款画作均为倾力之作。“伊藤藏画”系列中,最珍贵者,当属1925年题赠伊藤的水墨山水《岱庙图》。题材虽取自明人沈周,却能汲古出新。
颇能窥见伊藤与齐氏友谊的则是《齐白石致伊藤为雄信札》,共27通,时间跨度约从上世纪20年代晚期至30年代中期。信中,老人对伊藤的称谓由最初的“先生”变为“仁弟”,内容多与订画有关,齐氏之个人志趣和艺术追求从中可见一斑。
极嗜齐氏画艺的还有中国美术史家海兹拉尔,他曾于北京中央美术学院研习绘画,并获齐氏相赠书画。返国后,海兹拉尔专事中国书画研究,其1970年编著的《齐白石》是欧洲最早出版专题研究齐氏的著作之一。
本次上拍的齐《芦雁图》为海兹拉尔1952年购于北京荣宝斋。上世纪50年代初,海兹拉尔在北大求学时结识了现在的妻子李玳君,为纪念特购齐白石的《芦雁图》,幅中一双芦雁相互依偎,以示二人爱情结晶。
而北京艺融拍卖今秋推出的文良夫妇——美国红牡丹亭珍藏书画专场中,多为数十年未曾在拍场露面的海外回流精品。
近现代书画部分直接来源艺术家本人,如李可染晚年“密林烟树”系列代表作品《万木葱中见人家》,吴冠中上世纪八十年代水墨《山村》;以及曾由北京进出口(集团)公司精选并刊录于《中国近代书画精品选》中的齐白石《盗瓮图》、张大千《嘉陵明月峡》、黄宾虹《拟古山水》等。
其中以李可染《万木葱中见人家》颇为特别,它以泼墨作底,先画出“湿云常带雨”的灵动墨韵,再以积墨很沉实地加厚林木的暗处,使画面更趋幽邃。特别是以多层淡墨积盖部分树木的高光,使之掩映于林荫深处,山林呈现出无尽的层次,深不可测。
近现代之外,一位美洲藏家,70多年以来秘不示人的古书画收藏也将现身嘉德。其中吴彬《高山流水图》、奇险峻伟、气势雄壮,望之有高山压顶之感,是他万历时任职宫廷艺术成熟期风格典型的用心之作;八大山人《折枝花卉》卷,则更是他沉着痛快、淋漓挥写的晚年力作。
如火如荼
“私人收藏”这个在海外已经分外熟稔的字眼在中国传开了。
中国艺术品市场的发展带出了“私人收藏”这个异数,北京保利2009新春拍卖会推出的“新加坡资深藏家藏中国书画”加拍专场、中国嘉德2009年春拍推出的“丁张弓良收藏中国军用钞票”专场、“马定祥收藏”专场等,均是中国拍场创新的尝试。
他们成功了。
于是,组织有体系、有特色的私人收藏专场,已在国内达成共识。一位王姓藏家是私人专场的常客,吸引她的原因在于,“藏品来源真实可靠,且许多精品浓缩了藏家与艺术家的情谊,难得一见。”
如今,私人专场已经形成了两种固有的大众模式:一种是以某个艺术家为主题的专场拍卖,如一些著名收藏家所藏某个书画艺术家作品的专题拍卖会。由于藏品大都从艺术家直接购得,加之藏家与艺术家的友谊,信誉度倍增;另一种则是以私人收藏专场形式,如著名收藏家将其多年所藏精品组成专题拍卖。
“这种精化艺术品的品质、细化卖家的拍卖形式,也将是艺术品市场健康发展的必然趋势。”山东天承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荆延亮说道。
但是,如此大幅私人抛压并未使业内人士感到恐慌,他们的普遍说法是,“这是他们该赚的钱,且会盘活艺术品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