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拍卖名家的油画出天价,动辄几千万元,令人瞠目。就连拍出两千多万一件作品的吴冠中先生,也公开表示自己的画不能是这个价格。陈丹青的市场价高到几千万,却都是他早年几万元转让的画,中间环节获利者,层层加价,炒作放大。业内人士眼看如此的天价操作,都表示出极大的忧虑。非理性的油画价格,混乱了市场,堵住了艺术家作品的合理销售,就高就低都很难;这也使收藏家处于长期的观望,无从下手。有的拍卖行干脆就不收当代有实力的油画。而“前卫艺术”作品,仅仅供给和迎合海外“有心人”的口味,也被哄抬天价,这不免让认真画画的艺术家感慨万千。
如何理性地恢复油画的市场价格,成了当下繁荣艺术的大问题。说到底,油画作品的价格定位,取决于画家和作品本身,而非根据某人某媒体的一时之评。油画技法的掌握和画家成名的过程,一般都相当漫长,往往有几十年的辛苦努力。作品的市场价,包含了艺术家的艺术技巧、美学观念、生活经历和绘画成就的长期积累。作品的价格是对艺术家某种意义上的肯定,应该是一个专业圈内的综合评定。而现在,令人奇怪的是:专业团体里没有艺术评定,画家的知名度依赖媒体,而许多媒体往往依关系深浅和资金多少来决定宣传方案。反正没有评画标准,什么样的画家都可一夜成名,画都可能卖到天价。艺术品的价格,就这样落到了中间环节的操盘人手中。不少艺术杂志明码标价,要画家出钱才可刊登;就连举办画展,邀请媒体出席,也常有一定的资金运作。默默耕耘中的真正的艺术家,很可能就沉寂湮没,得不到应有的肯定。这就使收藏油画的评估和选购,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应如何评判油画的收藏价值呢?我们不妨参考一下国外的做法。
日本、韩国的美术界,都有一个公认的艺术评论权威机构。通过各种媒体,广泛开展艺术批评和评论,新人新作的曝光度就很高。权威机构写的各项报告,对每年全国艺术家的动态和作品,都有清醒的评论和意见。年度出版的“美术年鉴”,包容了几乎全部的艺术家名录,依名望和成就排列,并标明艺术家的市场参考价。画廊代理和收藏家很容易按“书”索骥,找到该艺术家的作品价格。油画以画框的“号”来计算:一号约10×14厘米,到100号约是四平方米左右。东山魁夷、杉山宁等“人间国宝”,被列为无价。一般的实力派画家的油画作品约在10万元/号,若一平方米的油画,也只八万人民币左右,低于国内价。
美国卖画都要通过画廊,画家一定先要成为美国权威油画会会员,才能与画廊签约。非成员不能进画廊。要成为油画会成员,手续相当复杂,需经过专家团多次背靠背讨论通过,才能获得入会和卖画资格。油画以每平方英寸来计算价格,华裔画家目前卖得最好的大约是15美金/英寸,相当于中国的一平方尺是两千多美金,还不包括付税和画廊代理费。艺术家的精品和习作都是一种价格,只计面积。画家的市场价,随销售速度和艺术评判来添加。最高每年只能有10%的递增,非常规范化,无暴利暴跌的可能。当然,私人订单不在其列。
每个美国签约画家都有一个固定的“粉丝”收藏圈。一旦有了新作,画廊就会先印刷出A4纸大小的画片,寄发到各位收藏家处供选购。往往一张新作就有好几家订购,画家就必须要画出同一题材的多张变体画。欧洲的售画,也以这样的行规在运行。没有疯狂的炒作,没有非理性的哄抬。成了名的画家,不愁卖不出画,可安心创作;未成名的画家,努力目标明确,只需功到自然成,在得到专业同仁肯定后,市场一样宽大。
我国专业艺术圈内派系色彩太浓,一位权威人士后常常跟着一大批人,入圈获生,非圈无门。艺术的机会常常被垄断,显得很不公平。当然艺术无派,千奇百怪,历朝历代如此,国外也难免。不过,艺术家自己首先要敬业,以创作优秀作品为目的,不要太商业化。社会舆论更不要光以画价的高低,来评定艺术家的优差。艺术在商业上的成功,毫无疑问可增加画家创作的自信;但曾经卖到高价而放不下身段来,高不成低不就,也实在是一件让人极感难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