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鲁 《采桑女》128.5×53.8厘米 中国嘉德2010年秋拍  成交价168万元

石鲁《青山出云图》121.5×69.3厘米 中国嘉德2010年秋拍 成交价571.2万元

　　20世纪中期，巨大的社会政治变革给当时中国的文化艺术带来了革命性的发展，中国画坛上也涌现出了众多流派和名家。以石鲁为代表的长安画派以“一手伸向传统，一手伸向生活”为主导，也曾一时影响了当时中国画坛的发展方向。转眼半个多世纪过去了，老一代的画家们早已凤凰涅，只有他们创作的那些不朽的作品，还在接受着市场的瞩目与巡礼。

　　改革开放以后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的出现和发展，引导人们更多地从经济价值方面关注这些绘画作品，对文物艺术品的投资追逐正在替代对文物艺术品的学术追求，尤其是在拍卖市场如此火爆的今天，金融领域中投资投机方式的介入，使文物艺术品拍卖市场中轮炒之风渐行，长安画派这些尚未受市场强烈关注的作品，正等待着出现一个滞后性的爆发。

　　中国嘉德2010年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上出现了数量较多的长安画派书画作品，其中石鲁的16件书画作品和赵望云的3件绘画作品集中亮相，但成交率和成交价格尚不理想，突显市场认知度与学术价值观的博弈，著录传承与作品真伪的冲撞等一系列问题还困扰着收藏投资者们。

　　石鲁的12幅绘画作品中，有2幅作品的成交总额超过千万元，平均每平尺的价格在250万元左右，与同场石鲁书画作品最低成交价格每平尺13.78万元相差近20倍，这3幅作品均传承有绪。两幅成交价上千万元的作品《移山图》(图1)和《小米加步枪》(图2)曾发表于出版物，另一幅成交价格较低的《天香》(1231号)虽内容比较简单，仅孤花一朵、青叶两片，但为张仃旧藏，无真伪之忧，而其每平尺成交价格与前两者截然不同，充分说明了市场的成熟程度和投资者的心境。《移山图》展示了石鲁中西画风结合的尝试，整体绘画风格借鉴了西方水彩画的技法，并以中国画的水墨勾勒提醒，虽两者结合的技法还没有今天画家之成熟，但已处于当时画坛的领先地位，与上千万元1平尺的齐白石绘画作品相比，9平尺的面积、2240万元的“天价”应不算高。《小米加步枪》在近5平尺的画面上，用偏浓的墨色简单地画出步枪、军衣、水罐和庄稼后，再以朱重点谷穗，虽立意尚佳，墨和彩的反差很大，但笔墨并不精到，1232万元的成交价格已经不便宜了。真品只是精品的基础，而无法替代精品。这一真理在收藏投资中的落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同样是以华山为题材的山水画，大小都在4平尺左右，尺寸稍大的《华山》(1704号)却遭流拍，尺幅稍小的《华山下棋亭》(图3)以560万元成交。流拍者墨色酣畅，唯笔墨较粗犷。成交的绘画中以下棋亭为画眼，整体构图较满，墨上敷了少许淡色，并以几点浓朱砂点醒来破塞满之气，画中的浓墨绘山石苍松处用水破得极佳。

　　善于用水是石鲁画中明显的笔墨特点，这与其兄四川著名画家冯建吴的笔墨特点是一致的。这种特点在秋拍的拍品中均能看到，尤其是在《采桑女》(图4)中，无论是姑娘的脸庞，还是身旁的桑叶，甚至是姑娘的花衣，都在饱满的水的作用下显得十分鲜活，而这件作品仅被拍到168万元，平均每平方尺24.7万元;但只有1.4平尺的水墨《鸡趣》(1706号)却拍到43.68万元，平均每尺31.2万元。这是一个很难让人理解的结果，一只半水墨画就的鸡，它的意趣难道还超过了市场普遍认可的“美少女”形象吗?

　　娴熟的用水技巧还被画家巧妙地用到了书法创作上，像拍品《惜墨如命、动笔为魂》(1700号)，8个大字墨色浓淡相宜，如同一幅水墨画，这种书法用墨方法在今天虽已不新鲜，但在几十年前却能独树一帜，与李可染的书法作品《金铁烟云》同属大师级的语录作品，拍到34.72万元，平均每平尺价格8.26万元，已经不低。石鲁的另外两幅书法作品1702号和1703号也悉数成交(图5)，显示出石鲁作品中小成交额的标的颇有群众基础。但仅有群众基础是不够的，从事收藏需要的是知识积累，投资需要的是资本介入，而秋拍中石鲁书画作品的表现，说明了目前在石鲁的作品中还缺乏庞大资本的介入和系统精准的收藏理念。尤其像石鲁这样的老名家，艺术地位已十分明确，不需要我们挖掘包装，只有重新对其作品的全面考量，真中取精，才能让收藏投资更有意义，如能以较低的价格成交，则更皆大欢喜。像秋拍中的石鲁《东渡画稿》(1705号)8.3平尺，成交价格仅257.6万元，每平尺31万元，真属物超所值。

　　如果我们从石鲁在近现代画坛的地位，从《东渡画稿》在近现代画坛的意义，从《东渡画稿》在石鲁绘画作品中的地位，以及其自身的艺术价值和技法水平来看这幅作品，就会认识到这是一幅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作品，也是一幅非常值得收藏投资的作品。

　　从几易其稿的作品构图上看，此次上拍的这幅是最好的。作者首先把渡船作为展示革命题材的首选，同时打破了常见的均衡构图，舍弃了船旁的山石，利用对角线构图，突显出作品的张力，并在作品的上方辅以大段的墨书题跋，使作品虚实有序。

　　在人物形象的塑造上，领袖伟岸的身躯面对湍急的河水，谈笑风生、神态自然，与身旁警卫的战士和划船艄公的紧张动作、神态形成鲜明对比，强化了主题。

　　在整体笔墨上，由于是墨稿，以用笔勾勒为主，辅以皴擦，仅以浓墨勾勒人物和渡船，以赭石勾勒河水，线条极富力度。其与色彩稿相比，虽略显单调，但也别具风采。257.6万元的成交价格，让竞得者比起举一个亿买李可染的《长征》来，应更有成就感。

　　与石鲁绘画作品的收藏投资者们相比，收藏投资赵望云的绘画作品，除了偶然的意外，幸福成就感还不强。

　　上拍的赵望云绘画作品虽也现代气息较浓，但笔墨技法水平与石鲁有一定的差距，3幅绘画作品中，《送肥图》(1709号)和《秦岭春色》(1710号)两幅流拍，另一幅《巴山新村》(1711号)却拍到了1568万元，让人惊异不已。市场就是这么无常和诡异，数日后，徐悲鸿的一幅《巴人汲水》拍到了1.71亿多元。两幅同类竖幅作品，尺幅相近，分别画的是巴人之事和巴山之景，都创出了各自的成交价格新纪录，这是市场的魅力，还是艺术的魅力，或是其他呢?

　　拍卖市场中的成交与流拍代表了收藏投资者们的兴趣和对取舍的态度，本来是很平常的事情。但在今天以利益最大化为目的的拍卖公司运作下，流拍却成了不正常，但它至少说明了某个画家的某类作品乏人炒作。从2010年秋拍中石鲁和赵望云的作品拍卖成交来看，并无明显炒作痕迹。不像张大千、齐白石等画家的作品有几拨人接力炒作，精彩频出，好戏不断。当然，长安画派的画家众多，面貌多样，尤其是有石鲁这样的领军人物，长期的市场沉寂势必引来资金的关注(图6)。

　　今天的人们提起20世纪50年代的中国画大变革时，往往更多地提起北京的李可染、张仃(一起的罗铭已很少被人提起)，南京的傅抱石、宋文治、魏紫熙、亚明和钱松。这固然与他们的成就大、作品多有关，但石鲁的人生坎坷、命途多舛和作品数量较少直接影响了市场对石鲁的再认识。另外，市场中石鲁的假画让许多收藏投资者杯弓蛇影，裹足不前。石鲁的绘画作品虽然有着划时代意义，但流传至今的作品中有一部分作品的相对技术含量不高，导致了大量赝品的出现，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它直接影响了收藏者投资石鲁书画作品的热情。

　　应该说，石鲁的书画作品是非常有收藏投资价值的。早在1961年中国美术馆征集石鲁作品时，一幅大画付款610元，而林风眠的6幅画付款830元，傅抱石的6幅画付款1400元，由此可见石鲁在当时画坛的地位。20世纪80年代，石鲁的作品已出现在香港市场上，颇受海外藏家的青睐，初登拍场的价格即高出其他画家作品价格数倍。大陆出现拍卖市场后，其作品也很受关注，1998年时每平尺成交价格冲破10万元大关，其后的拍卖中偶有高价亮点冲出，但整体比较平稳，流传有绪的作品不乏举牌者，成交价格也很高。2010年秋拍中石鲁书画作品并不热烈的拍卖结果，恰恰凸显了目前的机会，像一幅两平尺左右的石鲁木版水印《家家都在花丛中》(1707号)的小画上因写有石鲁亲笔题诗，成交价格在10.3万元，这种价格水平只相当于10年前的李可染，那10年后的石鲁谁敢说不会有今天李可染的辉煌?

　　市场中的任何揣度和预测都会在主观作用下向相反的两个极端方向发展，甚至事物本身的真相也会在利益的诱惑下而扭曲变形。收藏要学会坚守，投资要把握真实，当我们有一天终于决定要拿金钱冲上拍场时，先要冷静地想一想什么是真正的我和真实的它，收藏投资石鲁或其他画家的作品时，首先要用历史和艺术的眼光去了解作品真正的优劣。

　　没有一去不返的机会，机会永远属于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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