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简历】
宫延明,1964年生于山东昌邑市。幼承家学(祖父宫玉琳,号石川老人,张大千先生弟子,已故著名书法家,国画家),后师承魏启后、霍春阳等名家。曾在青州、苏州、临汾等地办过个人画展。著作有《宋元遗风·宫延明书画集》、《宫延明花鸟画》等。《人民文艺家》(中国文联出版社)、《艺术家》(天津文联出版社)、《中国书画家》(湖北美术出版社)、《山西工人报》、《青州通讯》《潍坊日报》等多家专业报刊专版报道。2017年成为大唐美术馆重点推介画家,并出版《宫延明画集》。2018年出版《求正问道·宫延明画集》和《雅韵清心·宫延明画集》。现为山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安徽省文联文化艺术品交流协会常务理事,天津美院霍春阳工作室研究员,天津渤海书画院画家。
净化人格,澄怀观道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同样道理,画也不在大小,不在物象的多少,而在于它所承载的信息量。这里说的是量与质的关系,也有人说叫含金量。当今社会,很多人信邪,只注重现象。忽悠的时代,多半让绚烂的花红柳绿所蒙蔽,跟风走,一边倒。绘画也是机器印制一样,整个展厅不乏鸿篇巨制,很难看到有灵魂有核心思想有文化内涵的作品。但总有些有识之士从此怀念那个干净纯粹和谐的年代,这说明人们的潜意识里还是倾向于那些干净单纯意义鲜明的东西。早年拜读启功先生作品,除了欣赏之余常见“坚净居”字样,应该说那就是老人家的价值观念。人之初,性本善。善从字面上讲是善良。深层意义上,带有干净,空灵的意境。空而灵,虚而妙,表现在用笔上得恰到好处,虚虚实实,知白守黑,给读者一种空灵清澈的舒适感,用水用墨也要求笔根清净濡墨通透,就如翠玉玩家经常上口的“水头”。古人非常讲究计白当黑,包括用笔、构图乃至落款。比如题款的长与短都应该呵护到画面的虚实关系与动静的结合。
净,经常象征着人品的高低,禅意上多半指的是人的欲念。空气中的尘埃是眼障,遮住的是人类对大自然的观察能力。贪欲则是心障,制约着人类识破社会人生及宇宙万物的能力。佛说,空即是色,画之耐人寻味,它的深层含义其实就是画里最终解读出的作者所具备的,也是众生愿意共享的清净之心。这与老子说的清静无为、舍得舍得等具有异曲同工之妙。《道德经》云:“人心好静,而欲牵之。人神好清,而心扰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认六欲不胜生,三度消灭。所以不能者,为心未澄,欲未遣也。所以,道家的清净在于遣欲。清净心是心清无所惑的一种认知,是没了知障后的一种无为状态。欲动,则心动;心动,自然万念丛生。
庄子:其嗜欲深者,其天机浅。表现在绘画上,就是画家对物象,对包容万物的宇宙真相的理解和表达。人品不高,落墨无法。人品就是善,就是净。狂心顿歇,歇即菩提,一念清净,如老熊守户,万兽皆伏。一个人的心灵若是清净无染,即使身处困厄的境界,也不会有众多的烦忧;一个人的心灵若是不安、烦乱,即使身在山林天天静修,心也如同在闹市,不得安宁。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闲逸潇洒的生活不一定要到林泉野径去才能体会得到,更高层次隐逸生活是在都市繁华之中,在心灵净土独善其身,找到一份宁静。因此,“维摩诘经”说:“若菩萨欲得净土,当净其心,随其心净,则佛土净。”真正的净土,不在它方,也并不遥远,就是一颗干干净净的心。人有净气,风度自来。干净,是中国传统绘画的又一贵相。做画家,就应该排除杂念,修身养性。清静无为少嗜欲,智能通达多见闻。要想在绘画上真有建树,就应该“舍鱼而取熊掌”周敦颐曰,“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画之清净,宋代马远是个典型代表。马远画如其名,高古,清远。马远的构图相当简略,往往景物从画外穿插而入,以偏概全,以少胜多,小中见大。除了刻画截取一角的景物,对其余的部分,通常是以空白或作虚处理。这些空白不是虚无,而是联系前后左右的媒介,或为烟云,或为水滩,使人有更广阔的遐想空间。通过空白的衬托,使远景更幽远,近景更突出,给人无画之处皆成妙境,足见其豁达和觉悟。
此外还有一个取舍问题,说的是大道至简。老子以为,为道日损,损之又损。这里说的是大道至简。表现在传统绘画上就是取舍与提炼,当然这也是在形而之上,修而之上的。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我们不可能画一个花园,也不是每一朵每一枝都适合入画,我们只管取其精华。我们要做的是要用尽可能精简的笔墨,通过一枝一叶来表达物象的本质,春色满园,独恋此一枝足够。太极图之净之简,无非玄素,却蕴含无限天机。傅山以为,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大道至简自然不是嘴上功夫,需要强硬的书法线条表达能力和人文修养,比如王羲之的墨池,王冕的池头树以及怀素和尚的笔塚。
道,在这里可以理解为东方传统文化或者说是社会伦理。比如儒释道以及马克思哲学的价值观念。有主题思想的绘画可以一叶一菩提,说的都是一家之言,而具有传统文化思想的绘画作品,则能承载着正能量。有着传统思想的文人画似乎更适合叫做传统绘画,这也是中国画有别于西方绘画的根本。实际上宋元以来绘画思想一直接受着传统文化特别是儒家思想的浸润。它体现着中国历史独有的审美趋向,也在很大程度上规范着中国古代文人的绘画行为。在封建社会占有统治地位的意识形态之下,儒家思想对中国文化有着广泛而深远的影响。包括政治、社会伦理,包括艺术以及审美取向。从艺术家到艺术作品,到艺术批评、艺术鉴赏等方面都形成了不同于西方绘画的特色。
儒家思想在绘画艺术审美趣味的引导,人物画教化类题材的选择,对艺术创造的主体——艺术家人品的推崇等方面都打下了烙印。将艺术和政治、伦理联系在一起,提倡艺术的教化功能。在绘画艺术中,孔子把绘画作为劝善戒恶的工具。此后,在中国绘画史上类似的艺术功能论不断有人阐述和发挥。儒家的绘画艺术思想直接影响到题材的选择和创作手法的运用,和山水、花鸟画相比,人物画较多涉及人们的社会生活,因而“恶以诫世,善以示后”的伦理功用更加明显。张彦远以为,成教化,助人伦,穷神变,测幽微,与六藉同功,四时并运,发于天然,非由述作。在他看来,绘画在人们的社会生活中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留乎形容,式昭盛德之事。”它不同于抽象的说教,而是以形象打动人心,使观者见善戒恶,见恶思贤,从而达到成教化,助人伦的目的。如闹钟,及时提醒,又如安神灵药,给人以滋养,从而净化灵魂,以平复那些躁动不安,七十二变的心。所以古人讲,悦目为下,赏心为上。
中和审美是儒家在情感、伦理关系上极力倡导的审美趣味,它同样影响到绘画艺术的品评和鉴赏,也引导着一批优秀绘画艺术家思想走向。知其白,守其黑,为天下式。儒家倡导的“中和”范畴首先是一个美学、伦理范畴,它包容了历史上关于“和”的基本含义,同时又和儒家的政治理想密切相关。在儒家思想体系中,“和”是天地宇宙、人类社会的一种理想状态。“和”首先是诗教、礼教关系下的“和”。“中和”除了展示儒家的政治、美学理想以外,也体现了艺术中以和为本,对立的双方相互联系、相互补充的辩证关系。因此,它与绘画艺术的辩证法紧密相连。儒家的“中和”审美趣味在艺术上和道家辩证法相互贯通,殊途同归。在中国绘画艺术中,形成了一系列中国绘画美学的范畴,诸如虚与实、疏与密、白与黑、枯与润、干与湿、浓与淡、繁与简、似与不似、有形与无形等等。儒家思想很注重画家的“画外功夫’,强调画家修养品格的重要性。多读书,可以广博知识,开阔心胸,更重要的是读书和修身立品分不开。先做人,后作画,是中国画家世传的训诲。学画者先贵立品,文人雅士自幼就从正面接受儒家理想人格的熏陶。儒家的理想人格是一种面对现实,积极向上,充满封建人伦精神的人格。具体表现在处世中的进退俯仰,言行举止。
有操守的文人雅士经常让人感觉清高,自身也能感受到高处不胜寒。实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洁身自好,注重修身养性,不屑与权奸同路。喜欢一方净土,送风吹解带,山月照弹琴。文人画家不拒朋友,只是选择性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市俗之人不懂“鱼”之乐,就说画家傲慢。现实很无赖,很露骨,往往是瘦了和尚肥了虱子。现实当中多半信邪,商贾画家,国礼大师只相信潜规则,以奸巧投机,捞取外快心态入画,历来令内行所不齿,因为他们的品位与格局早已被作品出卖了。真正植根传统,有德行有造化的艺术家对那些苟且行为从来不屑一顾。艺术家的孤芳自赏,大概出于无奈,无力把人拉上岸,也不想被人拉下水,你潜你的,我看我的,可能吃不到鱼,也不会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