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南京古玩收藏者徐先生在江宁淘得一古砖(图1)。该砖长34、宽16、厚7.5厘米。砖的一边湿刻了两行共20个字,“信女王氏道贤,造砖一万,追度故女丽仙,早生净土”。这是一位名叫王道贤的妇人,为了超度自己去世的女儿,而施舍钱物烧造了一万块砖。
图1 江宁所淘古砖及其拓片
图2 寺脚村拆迁古砖拓片
湿刻,又叫湿划,是在制砖的土坯时,趁砖坯潮湿未干时,用锐物在砖面划刻文字或图案。 此砖没有纪年,故而一时无法确定年代,甫经发现,立即引起南京金石界诸多玩友的关注,纷纷根据字迹、形制发表自己的推断,猜测它的年代为晚唐五代至北宋初年之物。
三年后的2018年,南京牛首山弘觉寺附近的寺脚村拆迁,民居老屋的墙壁上拆出大量类似的古砖,很多砖上有湿划、模印的文字。其中一块古砖的面上打有一个莲幡形戳记,戳记内的人名和2015年发现的古砖上的人名居然完全雷同。尤其让人惊喜的是,砖上文字(图2)居然有确切的纪年:“信女孝母王氏道贤,追荐亡女丽仙,超生西方、超生净土。嘉靖十四年五月十五日旦日。”
至此,所有的疑团全部解开——原来砖是明代嘉靖年间烧造的。
古代的寺庙,在造大殿、宝塔等大工程时,预先会延请建筑师做预算:比如需要多少砖、多少瓦、多少木料、多少石头、多少工人、多少粮食、多少工钱,总的钱数会折合平摊在每块砖上。计算好每块砖的成本后,再由僧人持功德簿去信男善女那儿募捐,信男善女可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任意认捐折合成相应钱数的砖;而寺庙在修建过程中,也会在砖上模印或刻划施捐人的姓名、钱数和心愿,但并非每块砖都有文字,有字的只是少数。
牛首山弘觉寺旁的山腰上,原有一对始建于五代的双塔,上个世纪50年代双塔被拆毁,塔砖悉被附近居民捡拾回去盖了民房。此次拆迁,大批古砖重见天日,通过古砖年代的确定,也揭开了双塔在明代被重建的历史。
尽管北朝石刻造像上类似文字比较常见,但之前在砖上却从未发现过。此砖的发现实为一例,研究价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