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御窑厂东门遗址青花瓷片复原蟋蟀罐
斗蟋蟀和养蟋蟀,是华夏历史上皇宫贵族、文人雅士的一大喜好。至明代早中期,养虫、斗虫之风仍十分盛行。其中明代的宣德皇帝(1399—1435),就有着这方面的“特殊爱好”。
图5 明宣德仿汝釉蟋蟀罐
图3 明宣德平盖式缠枝牡丹纹蟋蟀罐
图2 明宣德坐盖式黄地青花瓜叶纹蟋蟀罐
图4 明宣德平盖式天马纹蟋蟀罐
1993年春,景德镇市政府在中华路平地盖房,景德镇陶瓷考古所在明代御窑厂东门遗址附近开探沟时,发现了一窝状堆积的青花瓷片,经复原全为蟋蟀罐,其圈足与盖的内底都书有“大明宣德年制”的单行青花楷书款。据该所所长刘新园教授考证,为明代名家沈度所写或宣德帝御笔。特别是龙纹罐上绘有五爪龙(图1),按元、明两朝的制度规定,凡饰有五爪龙的器物,除帝王之外,臣庶均不得使用。故可以肯定:龙纹蟋蟀罐必为宣德帝的御用之物。其他绘有天马、凤凰、珍禽、海兽、小鸟、瓜果、牡丹等纹饰的蟋蟀罐,绘画精美,工艺精良,应为皇宫专用之物。这批珍贵文物的出土,一是为宣德帝养虫和斗虫的雅好提供了最有力的实物依据,晚明的野史记载,虽来自传闻,但真实可靠;二是为研究明代宫廷生活,中国陶瓷艺术史和中国绘画史,提供了非常可靠、新颖的实物资料;三是解开清宫藏瓷中为何不见宣德蟋蟀罐之谜。
据相关文献可知,清宫旧藏宣德官窑瓷器1174件,大多数是从宣德朝传存下来的,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是现今最有权威的收藏,可令人感到十分奇怪的是竟没有一件蟋蟀罐。要解开这一谜团,还得从考古资料中寻找答案。
宣德帝少年得志,军政之余爱虫怜花,指使太监到全国各地搜罗“鸟兽花木与诸珍异之好”,密令苏州知府况钟进贡蟋蟀千只,用世袭的官职赏赐蟋蟀进贡者,甚至出现了“上有所好,下必甚之”的风气。为捉、找上等蟋蟀,官府不惜拆除民墙,毁坏农作物,太监借机敲诈民财,沿途勒索民物,小小的花木与虫鸟给人民大众造成了不小的灾难。
1455年元月,宣德帝病死,其皇位由他年仅8岁的儿子——正统帝朱祁镇继承。为防止朱祁镇玩物丧志,荒废学业,太皇太后张氏发布了命令:“将宫中一切玩好之物、不急之务悉皆罢去,革中官不差。”罢去“玩好之物”直指好斗擅鸣的蟋蟀,以及宣德帝为养虫与斗虫的需要,而命令景德镇御窑厂烧造的极其精美的蟋蟀罐;“不急之务”是指奢侈品的生产和花木虫鸟的搜刮,让人民休养生息。据有关文献记载,宣德帝死的当年,按照太皇太后的这道命令不仅砸掉了宫中所有蟋蟀罐,而且景德镇御窑厂烧制好尚未进贡的蟋蟀罐,全部打碎深埋地下,一直到正统、正德时期仍停止烧造。
时至今日,宣德官窑蟋蟀罐已极为珍贵。究其原因,一是宣德官窑生产的蟋蟀罐绘画精美,年款书写郑重,纹饰特别新颖而又丰富,是宣德官窑瓷器中质量最好的器物。二是非常稀有。1994年10月,刘新园出版了《明宣德官窑蟋蟀罐》,书中提到“传世的宣德蟋蟀罐只有三个”,即1989年香港苏富比的“明宣德坐盖式黄地青花瓜叶纹蟋蟀罐”(图2);耿宝昌著《明清瓷器鉴定》中,现存苏州博物馆的“明宣德平盖式缠枝牡丹纹蟋蟀罐”(图3);日本户栗美术馆藏“明宣德平盖式天马纹蟋蟀罐”(图4)。这三件传世品,很有可能是宣德帝赏赐臣工的礼物,因明代文献有宣宗赠宠物予大臣的记载,如明人黄佐就记载过宣德三年,皇帝将十八笼鹦鹉分别赏赐给杨士奇等人的史实。可以推测,它们就因离开宫廷而侥幸地逃脱了灭顶之灾,使它们在故宫以外保存至今。
不过据笔者所知,北京故宫博物院其实有这方面的珍藏。如这件“明宣德仿汝釉蟋蟀罐”(图5),高11.2、口径13.6、足径13厘米。罐口底径度相若,直口,深弧腹,玉璧形底。外壁施天青色仿汝釉,釉面莹润,开细碎片纹。外底署青花楷书“大明宣德年制”双行六字款,外围青花双线圈。2015年厦门保利,也拍出过一件“明宣德汀州白鹭纹蟋蟀罐”。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类藏品可能还会有新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