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鬼脸钱”

　　鬼脸钱，也叫蚁鼻钱，它是人们约定俗成的一种叫法，并非该钱的本名。最早是在宋代洪遵所著的《泉志》一书中有所描述：“此钱其形上狭下广，背平，面凸起……面有文，如刻缕，不类字。世谓之蚁鼻钱。”

楚国“鬼脸钱”（卢伯雄供图）

　　其实，它是楚国三种主要货币的一种：楚国铜贝。楚国的钱币，“郢爯”“楚布”发现都较少，鬼脸钱发现的数量却较大，可见鬼脸钱实际上就是当时楚国使用的一种小面值钱币。

　　春秋战国时期，政治、经济、文化迅猛发展。最显著的特点是商业大城市的涌现，和金属铸币形态的发展及大量使用。

　　当时的各诸侯国都拥有自己的货币，如三晋的铲布币、齐国的刀币、秦国的方孔圆钱等。楚国由于经济、文化落后于中原各国，鎛、刀、纺轮的使用也较迟，故铜铸币一直沿用着仿制贝的形态。后来，随着楚国疆土的逐步扩大，鬼脸钱的流通范围愈来愈广，一度在长江流域形成独立的货币体系。

　　鬼脸钱的形制是从仿制铜贝、骨贝转化而来的，形似海贝，高约1.8厘米，重约0.6克至4.1克，钱身为椭圆形，正面突起，背面磨平，正面有阴文。此钱的字与脸达到了有机融合，字中生脸，脸中生字，阴阳互生，浑然一体，体现了高超的工艺水平。

　　一来它很小，二来当你的视线一接触到这枚钱时，看到的仿佛是一个瘦削的鼻梁、深邃的眼眶，额头上长长的横纹，五六绺披散下来的头发和一张正在哭泣的歪嘴，一副鬼脸就跃然眼前了。

　　屈原当时使用的就是这种鬼脸钱。荆楚大地历来巫风盛行，各种祭祀活动名目繁多，而正是这种浓烈崇神驱鬼的楚国文化和风俗，我们在屈原优美的诗歌中可以找到很多关于鬼神的艺术形象，如湘君、湘夫人、宓妃、山鬼等。

　　据《吕氏春秋·异宝》说：“荆人畏鬼，而越人信祇。”意思是楚国人怕鬼，而越国人信神。是否因此才把钱币铸造成鬼脸的样子，不得而知。

　　今天，我们细观这些面目古拙的鬼脸钱，从它粗壮古朴的文字笔画里，从它怪异奇特的形态中，仍能感觉到一种浓厚的鬼画桃符般的艺术趣味。

　　鬼脸钱据传是楚国当时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水利家一代名将孙叔敖铸造的。孙叔敖的故乡在今天的河南省固始县，当地相传古有“晒金滩”，除出土过大量的鬼脸钱之外，还出土过铸钱的铜范。如今每当下过雨之后，小孩们偶尔也能在沙砾中捡到雨水冲出的鬼脸钱。由此可推断，孙叔敖的故乡可能是当年铸造鬼脸钱的地方。

　　笔者曾去固始出差时，和当地同事谈起鬼脸钱，他们俗称鬼脸钱为“印由”。据当地的一些老人说，他们在孩童时期，大人常把“印由”穿上数根彩色的线，系在他们的手腕上，说是可以辟邪。直到“文革”前，固始县周边的小孩，手腕上大都系过“印由”。如今，这种风俗虽已不多见，但是，散落在民间的鬼脸钱想来仍然不少。

　　鬼脸钱无疑是楚国流通最广、数量最多的货币。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见诸报导的蚁鼻钱出土总数超过15万枚。这还是上世纪90年代中期的统计数字，真实数字或许还要上升许多。出土地点则集中在湖北、湖南、河南、江苏、安徽等省的楚国故地。已发现蚁鼻钱的币文有19种，如：“巽、安、各六铢，紊、全、君、忻、金、行、匋、贝、三”等字样，其中“巽”字最多，几乎占到所有蚁鼻钱的百分之九十九。这些钱文的意思基本上或是标志地域，或是体现重量价值，但它的标准涵义是什么？钱币学家们还在进一步研究论证。

　　在河南的河南上蔡也曾遇到过不少的鬼脸钱。所见最多的是面文若字“巽”的一品（释文旧释“贝”“咒”“哭”或“贝化”二字的古体合文，今人多倾向释“巽”）。“巽”字的释义主要有两种，有认为与古文中“贝”字写法有些相像，可能是一种变形字，或者是代表楚国的一种重量单位“鐉”。总之，无论是“贝”或“鐉”，作为表示钱的文字都很恰当。因此，鬼脸钱虽然多，也切莫以为任何鬼脸钱都能唾手而得，如币文“君”“金”“行”等都是比较稀少的。

　　鬼脸钱多为出土文物，民间传世品甚少。因其长期埋入地下几千年，通体锈绿深入骨胎，后人还很难仿造。

　　目前古玩市场上出现了很多假冒伪品，有其形而无其神，出土锈是作伪者最没有办法作伪的。因此遇到“君”“金”“行”等鬼脸钱时，一定要多加小心，从锈色上考辨其是否真品是比较可靠的办法。

　　根据楚国出土的天平与砝码，可推断楚国的度量衡基本上为：一两等于二十四铢，一铢约为0.65克。一枚“郢爯”的重量大致为一两，一枚楚大布的重量一般在28至35克之间，而鬼脸钱的重量如果按照它鼎盛时期的3至5克之间计算，西汉时期是一斤黄金可以兑换一万枚五铢钱，每一枚五铢钱的重量与鬼脸钱相近。

　　由此数据可推算出，当时一克黄金相当于四十枚铜钱。再套入楚国货币后，可以算出一两黄金大约可兑换六百余枚鬼脸钱。一枚楚大布可兑换十枚或七枚左右鬼脸钱，这与楚大布钱文背“十货（七货）”刚好吻合。

　　如果参照当前黄金每克三百元左右的价格来计算，这样一枚鬼脸钱的购买力，就相当于现在的25元人民币以上了。由此可见，鬼脸钱在当时还是具有一定的购买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