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白玉蒲纹璧
中国古代充满了浓郁的尚玉风气,尤其是在儒家所推崇“君子比德于玉”“玉有五德”之类将玉器道德化、拟人化的思想推动下,更是极大地提高了质地无瑕的白玉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秦汉时期是对中国玉文化丰富大发展时期,这一时期玉器无论工艺或材质都有巨大的提高,尤其是对白玉的重视和使用都大大超过了前期,“汉代玉器的材料,一方面继续从前的传统,许多是由绿色的或黄褐色的玉制成。但是另一方面,乳白色的羊脂玉,大量增加”(夏鼐《汉代玉器——汉代玉器中传统的延续和变化》)。譬如《史记·项羽本纪》刘项鸿门宴记载,刘邦拜见项羽的礼物便是“白璧一双”,而项羽对这件见面礼似乎也很满意,“项王则受璧,置之坐上”,从这段细节描写中亦可以窥探出秦汉时期上层社会对白玉的重视。
图2 白玉谷纹璧
图3 白玉勾连纹璧
图4 白玉云雷纹环
由于跨越了两千多年的漫长时光,今天所见考古的出土汉代玉器大都布满沁色,这些沁色斑斓的汉代玉器虽增添了高古气韵,但终究是令人难以欣赏到那些汉室遗珍的原始风貌。1995年徐州狮子山西汉楚王墓中出土的200余件玉器中,玉璧24件包括白玉璧17件、青玉璧7件,“是西汉早期白玉璧出土最集中的一次”,这些受沁较浅甚至通体未受沁影响的白玉质地玉璧,向世人展示了史书中所载的“白璧”的真实风采。笔者依据《大汉楚王——徐州西汉楚王陵墓文物集萃》《狮子山楚王陵》《龙飞凤舞——徐州汉代楚王墓出土玉器》等图录文献试举其中一二,以飨读者。
白玉蒲纹璧(图1),玉璧直径14、孔径4.3、厚0.5厘米,白玉质地,边缘有褐色沁。玉璧正面满饰蒲纹,蒲纹是指在玉璧表面按照三对不同方向的平行线交汇碾琢,留下六角格子纹,因其形似蒲席编织纹,故称蒲纹。这件玉璧蒲纹雕琢精致立体且排列有序,其六角蒲格已近似于乳钉纹。该玉璧只一面有纹饰,另一面光素无纹,故有推测玉佩作为人体装饰佩戴的可能性较小,可能作为礼仪祭祀用玉,另外从其出土位置前堂西室推断该玉璧亦可能是作为西汉楚王的敛尸用璧。
白玉谷纹璧(图2),玉璧直径12、孔径4.5、厚0.5厘米,白玉质地,边缘有褐色沁。正背两面均饰谷纹,谷纹饱满立体且排列规整,为西汉谷纹璧中的精品。关于谷纹可能是从春秋时期卷云状虺纹演变而来,而后战国至秦汉时期人们根据其形貌与谷粒类似将这种纹饰命名为谷纹,并且引申赋予其滋养、爵禄等含义,《周礼·春官·大宗伯》记:“子执谷璧,男执蒲璧。”郑玄注:“谷,所以养人。”谷纹与蒲纹都是战汉玉器中重要的纹饰类型。
白玉勾连纹璧(图3),玉璧直径12.5、孔径5、厚0.4厘米,白玉质地,边缘有褐色沁,正反两面满饰细密的勾连纹,这种纹饰产生流行于战国晚期至西汉时期,是以一个个单一图案进行相互勾连的连续组合,最终成为完整一体的平面纹饰。这件白玉璧是狮子山楚王墓中唯一一件饰有勾连纹饰的玉璧,玉璧具有战国时期玉器风格。唯惜出土时残断,有四处粘接痕。狮子山楚王墓中的玉器大都有褐色糖沁,这种糖色沁可能不是后天入土受沁形成,有可能是玉料本身所带的糖色。
白玉云雷纹环(图4),这件玉环直径12.8、孔径7.2、厚0.5厘米,白玉质地,环身表面雕饰有不同于常见的谷纹或蒲纹,而是三组云雷纹,这种纹饰应该是从先秦时期龙纹变化转化而来,在汉代玉璧(环)中颇为少见。玉环由于其本身质地坚实及埋藏环境等各种机缘巧合下,使其在出土的众多玉器中唯此一件竟能保持通体无沁,虽已隔两千年依旧灿然若新,洁白无瑕。更为难得的是,由于玉环环身中脊厚于两侧,横截面呈扁平椭圆形,器型有异于同时期所见的佩饰类玉环,加之其边棱光滑易于抓握。故有学者推测这件玉环不仅仅是用于佩带装饰的饰物,也可能是当时西汉楚国诸侯王为彰显身份,与下属之间的接引持握之物,是“中国汉玉中一件‘环以招人’的罕见实用玉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