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十年寒窗读书郎,凿壁借光头悬梁。中老及第已不易,少年岂登天子堂?”这是清代戏唱本《读书郎》上的四句,道出了古代科举之叹。
图2
近日,与南京藏家伯瑜先生一同欣赏了两块古瓷片标本:一是唐代长沙窑的“少年及弟”(图1):一是元代磁州窑的“人间最好事,父母见登科”(图2),原器物应该是长颈瓶罐和圆型盆盘,虽都是残件,但器物上的文字完整,又与古代科举有关。在当今,这是不可多得的“古陶瓷研究”的标本。(注:“弟”在古代常和“第”混用。)
我们知道,长沙窑的古窑址是1956年9月由湖南省考古工作者发现,位于湖南望城县铜官镇,原石渚湖一带,所以也称其为“铜官窑”或“石渚窑”。沿湘江往北顺流而下,距长沙约30余公里,便是长沙窑的古窑址区,窑址依山傍水而建,绵延十余里。经过考古工作者的数次挖掘和不断研讨,根据挖掘出的实物的器型、工艺特点,特别是对器物上的文字和年记的考证,学术界一致认定长沙窑始于唐代,衰于五代,其开创了烧制高温釉下多彩瓷的先河,也确立其最先烧出高温铜红釉瓷的鼻祖地位。
想象中,那个时代的科举制也是一样的红火,不知有多少人都企盼着能“少年及第”。《唐人诗义》一书记载,元稹是唐朝著名诗人,他聪明过人,年少即有才名,与白居易同科及第,并结为终生诗友,二人共同倡导新乐府运动,世称“元白”,诗作号为“元和体”,给世人留下“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千古佳句。
元稹的家庭世代读书为官。他的祖父元悱曾经担任过南顿丞,父亲元宽也曾经担任过兵部郎中。元稹长得清秀可人,父母都非常宠爱他。从三四岁起,父亲就教他读书写字,背诵古诗。母亲更是他的启蒙老师,经常给他讲屈原、李白、杜甫,讲司马迁、班固,还教他背诵美妙的古诗。小元稹的记性很好,屈原的一首《离骚》,他两天就会背诵,而且一字不错。
然而,好景不长,元稹8岁那年,父亲不幸去世。前母所生的几个哥哥,不愿供养后母和弟妹们。年轻的母亲郑氏只好带着子女离开洛阳到凤翔去投依娘家,日子过得十分艰难。坚强贤淑的母亲没让生活的重担压倒,她一方面料理子女的生活,一方面加强对子女的教育。
逆境是人才成长的硎石。聪明颖悟的元稹深知求学不易,更加刻苦勤奋。没有书读,他就到处去借,借来之后就不分昼夜地读,遇到精彩的地方还要抄下来。
元稹的刻苦自砺精神,赢得了很多人的赞赏。大家见他十多岁年纪就能吟诗作文,其诗文又往往思路广阔,描写细腻,流露出对自然、对人的无限热爱之情。因此,都称他为“元才子”。刚刚15岁,他就明经擢第,成了年轻的进士,后来他又参加拔萃科和制举考试,也都一举成功,他成为了“少年及第”的典范。
磁州窑上的“人间最好事,父母见登科”,也是令人感动的祈语,它是说,努力苦读,让“父母健在时能看见儿子登科及第”。这也是传统文化中的一种孝道。
江苏古陶瓷研究会会员伯瑜先生说,磁州窑是古代北方最大的民窑体系,也是著名的民间瓷窑,有“南有景德,北有彭城”之说。磁州窑创烧于北宋中期,并达鼎盛,南宋、元明清仍有延续。窑址在今河北省邯郸市峰峰矿区的彭城镇和磁县的观台镇一带,磁县宋代叫磁州,故名“磁州窑”。磁州窑的工匠们吸收传统的水墨画和书法艺术的技法,创造了具有水墨画风的白地黑绘装饰艺术,开启了中国瓷器彩绘装饰的先河。
磁州窑大多以白地黑花,又叫“铁锈花”、刻划花、窑变黑釉最为著名。它的装饰技法突破了当时流行的五大名窑(汝、官、钧、哥、定)的单色釉局限,运用了多种丰富多彩的装饰技法。元代磁州窑,作为鲜有记载的唐代民间窑场,不少器物都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为研究中国陶瓷历史提供了有力的实物证据。
正如这块字盘,“人间最好事,父母见登科”,它在碎点装饰花中,仅用十个行书文字就道出了天下父母“望子成龙”的美好愿望,寄托了无数为人父母者对自己的晚辈的美好祈愿,反过来说,晚辈也要以能让“父母见登科”来激励自己努力进取,从而以“登科”为行孝。
笔者以为,这也是中国儒家文化熏陶下的千年汉民族信仰、价值观、人生观取向在古陶瓷上的具体呈现。可以说,虽仅十个字,其历史、人文、社会等方面的信息量却是丰富的。在古玩圈中行走,我见过很多带诗文的器物,唐诗、宋词,或是民间白话,无论夸张,还是具象,也不论它们显示在哪个窑器上,其文化境界都会让人浮想。叶伯瑜先生说,像这样两块有历史、有特色的瓷片,有收藏价值,更有研究空间,这一点,收藏爱好者是可以记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