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心
2017年8、9月间,两次暴雨过后,笔者从邓州砖城外(土城内)团结路的建筑工地2.5米深的掘土坑内、外,选捡白釉标本残器瓷片86件(图1),器型有碗、盘、碟、盏、杯、罐、盒、梅瓶、执壶、行炉等;其中43件为全圈足和半残足,26件为垫支烧造;从残胎区分有灰、黑、白、黄;釉色有雪白、黄白、浅灰白;从残器大小看,残碗最大口径26、足径10厘米,最小的鸟食罐高3.5厘米,最小的碟口径5厘米;从圈足高低区分,0.3—6厘米不等,且实心足为少数;装饰工艺有印花、划花、暗刻花、剔花、篦花;纹饰有动物、花卉、人物;胎釉厚0.2—1厘米;年代为宋(金)元时期。
碗底
碗心局部仙鹤纹1
碗心局部仙鹤纹2
碗心局部仙鹤纹3
碗心局部仙鹤纹4
图2 邓窑云海仙鹤纹白釉小碗 碗外壁
图1 邓窑白釉瓷86件部分残片
图3 元代定窑月白釉暗刻仙鹤纹高足宫碗(左)及碗心“仙鹤纹”局部
同年10月8日,“大国工匠”汝瓷大师朱文立莅邓,考察团结路建筑工地出土邓瓷,戴上老花眼镜的他,反复抚摸着3件白釉暗刻纹饰残器瓷片,连声叹道:“问题大啦?问题大啦!”返回宾馆的路上,好奇的我问朱大师:“邓瓷,问题大在哪里?”答:“陶瓷史无记载邓州窑烧造白釉瓷器啊!团结路遗址出土青白黑酱釉色残器瓷片量之大,极有考古、研究价值。”北京故宫博物院研究员、中国古陶瓷学会原会长王莉英说:“对邓州遗址出土的残器瓷片应该深入研究探讨!”
这件团结路出土的宋金时期邓窑暗刻云海仙鹤纹白釉小碗(图2),是一件修复器。碗敞口,弧腹,浅圈足,通体施轴,足白胎微黄,流釉(部分露胎)痕;口径10.7、高4.6厘米;足径3.9、足外高1、内高0.7、足胎厚0.3厘米;胎体厚0.1厘米,重75克。细观碗面,暗刻三区纹饰,两区为云海仙鹤纹,细若发丝(抚摸有辣手之感)。波浪纹翻腾,4只仙鹤或憩息或扭首顾盼或昂首鸣叫或低首眠休,细观云海仙鹤纹间有5个米粒大小不等的黑点。碗心外一区无施釉,底心为绽放1束牡丹纹。碗外面两处釉水有如泪痕,在20倍放大镜下见釉上显现晶莹剔透酷似米粒的玻璃珠。此器纹饰布局严谨,层次分明,线条清晰,繁密有致,划花精细、纹饰繁缛,自由豪放,云海仙鹤纹图案生动自然,立体感极强。为宋(金)邓州窑烧造的精品标本器,可填补邓州窑无记载烧造白釉精瓷的空白。(注:自1985年以来,河南考古专家先后发表7篇“内乡邓州窑”论文,未专论邓窑烧造白釉瓷器。)
收藏幸福,探研谜心。近3年来,对邓州团结路建筑工地出土的各类残器瓷片研究,我夜不能寐。据上海硅酸盐研究所检测:邓州窑胎、釉料中的含铁量比较高(7.2%—1.5%之间),烧造的白瓷就不会像“粉定”那样雪白。我们可以将邓州窑与当时北方以烧造白瓷为代表的定窑作对比。定窑白瓷的原料、胎料、釉料都比较好,所以不用上化妆土,定窑就能烧造出精白瓷。中国古代烧造精白瓷的含铁量标准是在0.6%以下,白瓷最低也要在1%以下,然而邓州窑的最低含铁量是大于1%的。大于1%的含铁量已经超过了粗白瓷的含铁量标准,更无法达到精白瓷标准。由于含铁量高,所以邓州窑最初在烧造白瓷的时候,还要另外再加一层化妆土。即便如此,邓州窑所烧造的白瓷仍然无法超越定窑的精白瓷。
元代刘祁《归潜志》:“定州花瓷瓯,颜色天下白”。清人蓝浦撰《景德镇陶录》卷七《古窑考·定窑》载:“定窑,宋时所烧,出直隶定州。有南定器、北定器。以白色而滋润为正,白骨而加以釉水有如泪痕者佳,俗呼‘粉定’,又称‘白定’。其质粗而微黄者低,俗呼‘土定’。”(图3)据此载述,此件宋金时期云海仙鹤纹白釉小碗,应属邓州民窑烧造的“土定”器。由此佐证:宋金时期“北白”邓窑与定窑工匠文化、瓷技的交流融合。这是笔者遵嘱王莉英与朱文立两位专家的建议,探索研究邓州窑烧造白釉瓷器的点滴体会,希望为业界专家学者提供有益的启迪,同时也期待方家探讨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