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竹刻,可以发展成为一种主流艺术?
之所以竹刻能发展成为专门艺术,主要原因,则在于竹材易得,可以大量使用。倘竹材为稀世之珍,又安能有多人从事此种雕刻,并有大量作品传世?[1]
为什么竹刻艺术,既让人爱不释手,且还是风雅象征?
在传统文化中,竹具有气节、君子、隐逸等符号,这些内涵,与文人阶层有着天然的匹配,所以竹子得到特别的青睐。[2] 因其特有的品性,与中国传统文化天然契合,故而一直备受推崇。
风气之下,以竹材创造的竹刻,便成为一种风雅之物,成为士族、贵族的赏玩长物。
元/马琬/山水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元/王蒙/山水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明/文徵明/山水局部/故宫博物院藏
竹刻,集书法、绘画、雕刻等一体,堪是传统艺术和工艺的融汇形态中,最直观表现。
竹器本是寻常之材,经由刻者施之,遂添身价。名家过手,则价增百倍。竹子在手中的刀锉之下,化为文人领悟的艺术之美。
这件侯友鹤竹雕山水作品,以刀代笔,仿佛山水绘画再现。
自竹刻形成专门艺术后,此后其发展史,竹刻艺术与其它工艺互影交光,其间名家辈出,体制规模与题材技法,都到达一个全新高度。从明中期的质拙浑朴,到清前期的繁绮多姿,再到后期的平线单一,竹刻艺术经历着一个明显的变化历程。[3]
如是这般,侯友鹤此件竹刻,正是呈现出质拙与繁绮的工艺。
同时,以竹刻艺术来说,大部分的竹刻家都是擅长文学、能写能画的人。竹刻在明清两代,所以能够超越前人,成为一种特有艺术,这不能不是原因之一。[4]
一言蔽之,自明代始,文人对艺术创作的影响与日俱增,有时甚至身兼两职,既是文人,也是匠人。
清/侯友鹤/竹雕山水笔筒/古天一拍品
侯友鹤,清乾隆时诸生,嘉定人,为当时刻竹名手。他的存世作品较为少见。这件笔筒在竹材的选择、雕刻的技巧等方面都有出色的表现。构图新颖,刀法精湛,充分表现了竹雕艺术所特有的语言;竹青皮与竹肉之间的关系处理得极为细腻,表现出极高的竹雕艺术专业修养和控制力。无论是皮壳包浆、老化程度还是保存状态,在存世的古竹雕作品中都是非常罕见的,是一件值得珍爱的竹雕作品。
对竹子的利用,远在上古。
早在魏晋南北朝,文人手中,已现竹器艺术。晋王献之,有斑竹笔筒为用;六朝明僧绍,有齐高帝所赐的竹根如意;唐宋的竹器,则已经具备若干风格的雕刻。[5]
故有竹刻兴于唐,盛于明代之言。[6]
明代中后期,竹刻艺术空前发展,雕刻体制规模、题材技法异彩纷呈,璀璨夺目。明清竹刻艺术大师不断涌现,皆冠绝一时。诸多雕刻巨匠荟萃,成就数百年的鼎盛时期,以至于建立一座后世几不可逾越的高峰。
作为嘉定竹刻名手的侯友鹤,活跃于清代中期。
竹刻艺术,曾产生出无数大师与流派。当中嘉定派,因学竹刻之人众多,并以之为专业,便形成为最大流派。嘉定竹刻,名家辈出。如朱氏一门,松邻、小松、三松,三代相传,还有濮仲谦、侯友鹤等,具为彼时刻竹巨匠。而竹刻发展至侯友鹤生活时代,正是艺术集其大成时。
元/赵孟頫/山水局部/台北故宫博物院藏
注释:
[1] 王世襄:《王世襄集,竹刻艺术》,65页,三联书店,2013年。
[2] 上海博物馆编:《琳琅》,314页,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年。
[3] 王世襄:《王世襄集,竹刻艺术》,10页,三联书店,2013年。
[4] 黄玄龙:《竹器:嘉定竹刻海外遗珍》,17-18页,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2008年。
[5] 上海博物馆编:《竹缕文心》,上海书画出版社,9页,2012年。
[6] 金元钰,褚德彝:《竹人录/竹人续录》,87页,浙江人民美术出版社,201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