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这件北宋官窑青釉琮式瓶(图1),高32.9、口径13、足径15.2厘米;敛口(图2),拱壁方形体,圈足(图3),四委角间饰简化兽面纹。通体施青釉,色泽青中微闪灰,釉面肥厚、温润,有大小纵横纹片。足际刷紫褐色护胎汁,磕碰处可见胎骨呈浅灰色,胎质较南宋官窑显粗。肩部的四角端面署有出窑后加刻的楷体“观、音、庵、记”铭文,当属庵堂的标志。
图2 图3
汴京官窑继汝窑而发展,靖康之难后停烧,因黄河改道致窑址被深埋六公尺地下。但其产品依然可从承传脉络上得到确认:此瓶造型典雅,口与颈的曲面优美、流畅,硕腹于方中见圆,圆中有方(注:目前已面世的南宋官窑、龙泉窑琮式瓶,均呈直壁的方形体),整器取古琮之形,却能准确地再现良渚文化玉琮之精髓(拱形壁、小委角及兽面纹),符合宋徽宗赵佶雅好古玉艺术的个性;纹饰以四委角为中心,每排垂直雕琢兽面纹五节,纹样古朴大气,对照传世器可知,五节兽面纹系宋代官窑琮式瓶唯一的纹样,例如,被分别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日本东京国立博物馆、英国大维德基金会的南宋官窑琮式瓶,以及1995年10月北京翰海1016号拍品的那件宋官窑琮式瓶,它们的纹饰均为五节兽面纹;胎体完美无瑕,叩之却声音如瓦,此为最独特,不同于南宋官窑的清脆声,也有别于明清仿官器之金石声,尤其是略泛光泽的浅灰色胎骨,质地虽不及南宋郊坛下官窑细腻,却较其坚致,也远较北宋汝窑滋润,符合时代发展的规律和汴京所处地域的胎土状况;釉厚滋润若堆脂,釉面略显高低不平,有少量破泡和缩釉斑现象,不同于雍乾仿官器釉面的平整与晶亮,当属北宋青釉应有的时代风貌;釉层内密布大小气泡,参差不齐若“聚沫攒珠”状,不同于明清仿官器的釉内气泡大小较整齐、疏密有序;圈足宽厚、修足圆润,足脊显清晰的竹刮痕,此为汝窑、龙泉窑圈足的常见制式,亦是北宋官窑在汝窑四方委角盒及大圈足汝窑洗基础上的演绎;足际涂护胎釉,色泽深沉,当属宋朝名窑的工艺特色,典型者有北宋钧窑、龙泉窑和南宋修内司官窑,常用芝麻酱色釉或赭红色釉料涂足抹底作修饰,并以此避免粘窑;款识系凿刻而成,字体苍劲、规范,至于是否属北宋时所刻,尚须进一步考证。然而,单就铭文的“记”字而言,历代王朝中数宋朝运用频率最高,应运得最经典亦数宋朝,不仅仅瓷器,还多见于印章、书画等,带有鲜明的时代气息。
此外,该琮式瓶的口部与器身四壁,遗有多处不可伪造的自然磨损痕:器里器外原本透明的无色开片,已显出不同程度的浅黄色;底足内的釉面则崭亮如初,冰裂纹依旧无色透澈。前二项,大抵与“观音庵”的日月供奉与香火浸染,及供养人与收藏者的拂拭触摸有关;后一项应与器物自身的直墙圈足无意间起到了阻隔外界沁入的屏障作用有关。这些亦都载有大量信息,是该琮式瓶的本相,及其历经九个世纪的有力佐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