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从八大、吴昌硕、潘天寿、任伯年、黄宾虹等大家的作品品格,谈何为中国画创造的综合性、完整性。更提出艺术不仅要娱乐欣赏者的眼睛,更要娱乐他们的智慧。
没有经过绘画及审美训练的人们,面对眼前的作品常常心存困惑,不知其好在何处?有时仅仅只是凭个人喜好、感觉判定作品的优劣,就像塾师以笔法谈作文,匠人以规矩谈美术,书生以时文评古文,又如木匠以营造法尺量泰山。
中国画的笔墨属全方位表现,把精神与笔墨分开是极端错误,不可孤立,只有笔墨落在纸面上才具有实质的意义。中国画主、客观、历史、文化纳入一体才能构成中国画创造。其自身体系尚在不断沿袭、发展,深具包容性,时代只能赋予它更多、更强的生命力。
立场决定看法,继承前人成果和高难度的基本功训练是创新的起点。坚持绘画功能的综合性,重视纵深的文化修养,将绘画看成是人的(尤其是全面发展的文化人类型画家)完整人格的外化。
吴昌硕以金石入画造成的浑厚气概;齐白石的率真;黄宾虹的黑墨团中透露出来的蕴藉修养;潘天寿的风骨,都将传统绘画推到一个新的境界。
每一家对生活提炼的角度都有差异:吴昌硕是书法、金石入画,自谓“画气不画形”,重感受和文人气,不重生活细节,气度够即可,中国文化的包含性较多。八大、吴昌硕感觉又不一样,思想内容、具体风格都不同,以及所采取的具体手段也不一样。
八大人生观的色彩很重,一只鸟、一朵花、一条鱼,都赋予其愤懑的情绪;用笔上、构图上最易体现出白眼人生的东西全拉了出来,极个性化。
看作品的整体首论潘天寿,他气吞天地,格局极大,极用心,成就大。与吴昌硕相比还不一样,主要在构成、气势上用心,利用个人、客观极妙,对空间、格局领会颇深,构图上集诸家之大成,核心之外的空隙、余地、全清楚,把任伯年仅当作基础;而道家、文史的大框架建构得很明确。
潘天寿表现个人气度,胸怀博大,内蕴较多。既有吴昌硕之文章(来自金石、书法、诗词等),又极大地发挥了博大精深的内心精神世界。技术与艺术、性格和风格,艺术本体的东西任何人都可以掌握,但人品不高从根本上还是要表现出来的,而精神也最终会体现出来,带有社会性、历史性等客观的东西,创作上整体地看,必然要表现。历史上大师的标高、正气、雅致、书卷气也必然会表现出来。艺术又不可能全面地反映客观,正如不能全面地反映人一样。
潘天寿即最为典型,他很宽泛地对待文化诸方面,但又很细腻,有李白、杜甫之共同特点,做学问治学态度非常严谨,思想境界很高。潘天寿对八大之画服膺已极,“以虚求实,古无二得,落落疏疏,妙极难极”。八大表现事物,深刻之极。“绘事极重虚实”;宾虹先生云:“虚处不可空虚,还得有景,密处还得有立锥之地,且不可使人感到窒息。此语,即虚中注意有实,实中注意有虚。实中之虚,重要在大虚,亦难于大虚;虚中之实,重要在于大实,亦难于大实。而虚中之实,尤难于实中之虚也。盖虚中之实,每在布置外之意境。”“圣人者传不言之教”潘先生以奇绝险峻而反行平和清淡之道,以强其骨求其传统的发展,胆量自始至终对待艺术态度已涉险。石涛表现生活更多,比之八大、缶翁挖掘出更多生动,较为贴近自然状态,又加上了许多诗的境界;他将禅宗与大自然之美的热爱体现较多。
王铎书法的几个墨团和石涛的墨点是一样的,一幅画也许正是需要这几点墨疙瘩。浓淡干湿的对比说起来是有限的,可又是无限的,画面要完整,创作过程当中要经常想一想缺少什么因素?
吴昌硕、齐白石、黄宾虹看上去随意,但事实上很严谨。齐白石犹如晚熟的果子,顺其自然而得,不与身外奢求,瓜熟蒂落。而黄宾虹更加明了生命过程,亦更体现老子精神,培元固本,根深蒂固,参透生命。散木为无用之木,而散木最长久,英雄即意味着悲壮。品味人生,休永远误读,尚新求实,好奇、“喜新厌旧”,即人无止境的永远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