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合时宜的“雅好”
http://www.socang.com   2019-02-11 16:56   来源:收藏快报 柳建明/山东高密

 

 

图1

  大概是在1969年,“破四旧”运动刚过,北京故宫博物院派人在高密城子废品收购站附近设点收购古物,带有抢救性质,墙上贴着宣传画,吸引了很多人围观。有人说,故宫备有档案,高密明清两代出过不少在京城做官的人,地位最高的是刘统勋、刘墉父子,一官至内阁大学士、军机大臣;一官至体仁阁大学士,皇帝赏赐给他们的东西,都有记录,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人是循着线索来的。一日,来了一位裹着小脚的老太太,胳膊挽挎着一箢篼(一种条编的元宝形小筐),箢篼沿上斜担着一卷轴画,说是来卖画。鉴定字画的专家把画打开挂在墙上,画幅很大,上面画了一个仕女,作者为唐寅。专家上上下下仔细观看后,开出1000元的价格,收购下这幅画。专家激动地说,这是迄今为止,他花的最大的一笔钱,真没想到是花在高密。老马时任废品收购站经理,亲眼目睹了这件事。

图2

图4

图3

  那时不允许有私营经济,私人做生意会被认为是搞“投机倒把”。那时如果私人想正大光明挣点钱补贴家用,唯一的途径就是卖废品了,因此废品收购站成了众矢之的。可能有很多人不知道银行的门开在哪里,但对废品收购站的位置门清。废品收购站门前排长队卖废品的景象是常相,许多有价值的物品被当作废品贱卖,有的甚至连废品都不如。如有人拿着从地里挖出的铜器到收购站来卖,收购站不收,嫌土多、锈多,勉强收了,还要加倍扣除土锈的斤两。院内堆得小山一样高的废品中,时常会看见铜鼎、铜佛的身影,铜钱则可用“海量”一词来形容了。 

  北京故宫博物院的人撤走后,仍会有人寻到废品收购站附近来卖古物,寻不到主,便打听到废品收购站里来了。老马念过私塾,跟在北京故宫博物院专家身边看了一段时日的古物,对古物多少有了点认识,便自作主张开设了一个小专柜,自掏腰包,收起古物。当然金属一类及书籍、报纸一类的东西是不能收的,他只收废品站不要的东西,如玉器。来卖玉器的人顶着“破四旧”的阴影,觉着能把手中藏掖的旧东西卖出去就是万幸。老马伏身在办公桌兼柜台上,一会儿端着放大镜对着一件玉冒正照看,一会儿举着手电筒对着一件玉牌照看,浸淫其间,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结果,被单位职工一封检举信,告到上面,以贪污腐化的罪名,免去经理职务,查抄了家。查抄的全部玉器和一本日记,被一起送交到展览馆。日记本上有他明细记载着每一件玉器收入的时间和价格,成了铁证。当时文展馆准备以这些玉器为典型案例在文庙举办一个“教育展览”,因存异议,展览取消。后经有关部门落实实情,给予老马一定的经济补偿,这些玉器转交图书馆文物组收藏,再后来移交博物馆收藏。 

  其中有一组玉器为明代雕龙带块,为镶钉在腰带之上的玉饰片,亦称“玉带饰”“玉带板”,共计15块。形状有桃形(图1)和长方形两种。长方形又分大(图2)、小(图3)和一端略呈弧形的三个式样(图4),均为白玉质地,玉质温润。这些玉带块,都有各自的名称,板呈长方形和桃形的,名为“銙”;板的一端呈弧形的,名为“铊尾”,是镶嵌在腰带末端的饰件。该组玉器是分两次收入的,从其雕刻风格及体貌、纹饰和所用玉材上分析,应为同一时期、同一位作者的作品。内雕刻龙及卷草纹和如意形云纹,为平面透雕,采用浮雕与线刻相结合的手法,富有层次感。龙体有呈S形的,有呈团形的。所雕刻龙的体态有似腾云驾雾,阔步前行的;有似摇头摆尾,翩翩起舞的;有似四足张扬,蓄势升腾的。龙体和如意云头施以里外对琢的技术,凡正面凸起的花纹,内里皆碾琢凹进,薄化处理,透视感强,既增加了龙体及如意云头的光亮度,又显得画面动感十足。其底纹下挖(呈一平面)镂刻成丝缕网状,追加了远景,似有万里云絮衬托,气象不凡。 

  这组玉器在博物馆的总账上,记录的进馆时间是1975年,进馆方式是收购,地点是图书馆,定级为国家三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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