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和金钱之间很少真正“同床共眠”
http://www.socang.com   2018-11-28 16:02   来源:artnet新闻

 艺术和金钱的关系已经纠缠了好几个世纪,但这两者却很少真正“同床共眠”。图片: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的插图

 

  由《我的建筑师》(My Architect)导演纳撒尼尔·康(Nathaniel Kahn)带来的HBO最新纪录片《万物有价》(The Price of Everything),试图从拍卖师、经纪人、藏家和艺术家等各个角度向我们揭示当代艺术市场中艺术和金钱的联系。就在差不多十年前,坏脾气的艺评人罗伯特·休斯(Robert Hughes)曾推出过一部模式完全相似的纪录片《蒙娜丽莎的诅咒》(The Mona Lisa Curse),应该算得上是康这部片子的样板了。这两部片子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唯一不同的是康并没有像休斯那样在影片中出场,而后者在自己的片子里作为一个尖酸又多疑的角色出镜。

  按照休斯的说辞,如今当代艺术市场的先驱者应该在1963年就已经出现。当时,达芬奇的《蒙娜丽莎》像电影明星进行宣传一样,在全美进行了巡回展示,“人们蜂拥而至,但并不是为了真正欣赏这件作品,而是表明自己看到过这幅画了。”《万物有价》则把当代艺术市场的源头定格在了1973年苏富比Ethel和Robert Scull的专场拍卖上,这是历史上第一次以当代艺术作品为主的晚场拍卖,而且也获得了空前的好成绩。罗伯特·休斯在自己的纪录片中将艺术世界当时的状态定义为一种新的“市场文化”,而康的目光则更为长远一些,认为艺术和金钱一直处于一种“令人不安的结合”中。不过,他们俩的看法离真相都相差甚远。

 

   谁更吸引注意?准确地说,是移动中的政治资本。图片:截屏 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我既不信教也不属于任何政党,但在面对《蒙娜丽莎的诅咒》和《万物有价》两部片子所传递出的那种自我满足、过分简单化又容易造成偏见的观点时,我也会像一只被惹到的猫一样拱起背来。艺术和金钱的“缠绵”关系已经持续了数个世纪,但两者却很少真正地同床共眠。让我在这里解释下:阿尔布雷希特·丢勒(Albrecht Dürer , 1471-1528)把数版作品从自己的商店卖出,还雇佣他的母亲来协助他。在去海外旅行前,丢勒会先运送自己的版画作品到目的地,在本人到达前用作品制造声势。他还抱怨说,自己花在绘画上的时间如果用在复制版画上应该能赚更多钱。

  作为最早一批将名字签在自己作品上的艺术家,丢勒曾两次上法庭捍卫自己的商标。(如果理查德·普林斯(Richard Prince)早出生500年,将会成为丢勒在法庭上强劲的对手。)这样亲力亲为的例子还有伦勃朗(1606-1669),他比丢勒“更胜一筹”的做法是自己在拍卖行抬高自己版画的价格,以保证作品价格在一定高度。根据Svetlana Alpers在《伦勃朗企业》(Rembrandt‘s Enterprise)一书中所写,伦勃朗对金钱极度痴迷,他的助手曾在工作室地板上画上硬币,让他弯腰去捡起来放进口袋。不过康和休斯的两部纪录片中,不断重复的一点是艺术就是艺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改变或削弱它。在他们的核心观念中,艺术是不能为金钱所渗透的——即便后者是艺术创作过程中必不可少的元素。

  当然,今天我们所认识的当代艺术图景,一个绘画作品价格和彩票大奖一样昂贵、艺术家像名人一样打造自己品牌的市场,其开端或许是可以追溯到1960年代或70年代,但在那之后当代艺术便沉寂了近25年,直到一系列夸张的事件在1990年代后半期同时发生。恕我无礼,但我认为那位因为贪污了医治儿童心脏病的基金去收藏当代艺术作品,最后进了监狱的波士顿心脏病医生Bernardo Nadal-Ginard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藏家之一。他非常需要不惜一切代价(因此而入狱只是其中代价之一)来收藏那一当下的艺术,包括奇奇·史密斯(Kiki Smith)、杰夫·昆斯(Jeff Koons)、马修·巴尼(Matthew Barney)以及罗伯特·戈博(Robert Gober)等重要的当代艺术家。1997年,他的收藏在苏富比被强制拍卖,在一场晚间拍卖中插入了这些当代艺术家的作品。拍卖的结果屡创纪录,例如杰夫·昆斯一件估价在12.5万至17.5万美元之间的作品最后以25万美元成交。短短16年后,杰夫·昆斯的销售纪录已经到达了5840万美元。

  所以光速算什么,金钱窜升的速度可能更为瞩目。

  似曾相识的情景——有些事情从未改变。这是幅好画,我要了! 图片:Photo illustration 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1998年,佳士得推出了由一个全新部门打造的晚场拍卖,这一部门的重心便是寻找1970年之后创作的作品来吸引更多年轻的新藏家。在首场拍卖中,每件作品悉数售出,包括格哈德·里希特(Gerhard Richter)、西格玛·波尔克(Sigmar Polke)、丹·弗莱文(Dan Flavin)在内的12位艺术家都创下了自己的拍卖纪录。拍卖最后的总价为1620万美元,远高于最高估价总和的1260万美元,这一刻也迎来了一轮新的艺术市场的到来。值得一提的是,目前单场拍卖成交总额的纪录是2014年佳士得创下的8.529亿美元——对于一个小时左右的工作(拍卖时长)来说是很不错的了。(不过我敢肯定的是,买家们以这样的方式在一场已经有内部担保价的拍卖中挥金如土,应该依旧会损失不少。)

  现在再让我们前进到2001年9月11日。世贸大厦遭到恐怖袭击给全世界都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公众的观念也出现了根本性的转变,其中就包括收藏界的一群大玩家们。人们对全球政治内部的互相连接性以及当前一系列事件的相互关联性投以了强烈的关注,而这样的关注又和一种在脆弱、不确定又动荡的时期所产生的向家庭、家的概念靠拢的向内转变产生了碰撞。由此,就产生了一个新的世界,人们的注意力也随之迅速转移。我有个朋友曾经在古董交易上取得了很大成功,但他的生意在一夕之间就完全蒸发,甚至到现在都没有看到复苏的迹象。

  而在这一过程中,品味这件事情也被完全重塑,人们对于当代艺术的看重日益加深(这不仅仅是因为“经典”的老作品已经越来越难寻)。艺术市场在过去50年的扩张程度甚至超过了前500年。更年轻一代的人会从方方面面对自己的同代人进行回应,同时财富就如同接力赛中的接力棒被一代代传承下来,资源也越来越集中地流入了这一代人手中。与此同时,这一时代的艺术家们也已经“升级”成了高高在上的集娱乐、设计、财富于一身的创造者。互联网所扮演的民主化力量也只是加剧了向当代前进的步伐。

  让我们再回到《万物有价》。这部片子目前已经有了不少评论,但我也不想一一赘述,尤其是关于它不少的负面评价。所以我在这里稍微披露一些好、坏的两个方面。首先,我很喜欢Amy Cappellazzo。她很聪明,也依靠她自己的判断变得富有,这很值得令人尊敬。在影片中,她的发言像是在女高音和饶舌歌手50Cent之间的一场车祸现场。比如,当她提及1亿美元(100 million)的时候,用到了“hundo”这个表示100的俚语。她还评论说好的艺术无论价值如何,都能够让自己出名,甚至搞定观众——这一点我完全同意。

  另一位“藏家“则在影片中透露了作为一个住在纽约上东区上的有钱人,她写的新闻报道和小说都是有关那群住在Park Avenue上既没有安全感又有神经质的富人。真是太棒了。她的公开身份是一个艺术爱好者,手上有些闲钱可以花在拍卖行里,而这些钱也是她之前在拍卖行卖出其他作品(号称是自己非常在乎的作品)的所得。我能说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Grrr-hard… 兄弟,那就把作品价格降低一点!图片: Screengrab courtesy of Kenny Schachter

  对于格哈德· 里希特这样86岁高龄的艺术大师,当他指着一幅自己最新的作品吼道“当这件作品和一幢房子一样贵时,就太糟糕了。”时,我们很难做出什么批评。但在这突如其来的怒火后,他又作出了一个只有坐拥庞大财富、随意间就拥有特权的人才会说的评论:“金钱是肮脏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问请教他几个问题。为什么一幅很出色的画就不能卖得和一栋房子一样贵?如果你真的不想给有钱的屋主增加负担,那么为什么不降低作品的价格?难道玛丽安·古德曼画廊(Marian Goodman)真的就是那么欺负人或对你进行威胁了吗?

  这又让我想到了杰夫·昆斯。每次当他谈论艺术的时候(他经常这么做)我完全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不过,在影片中多次出镜的他终于让我明白了一回他想要说什么。影片中,他发出了大喘气声、嘟嘟响的声音以及累死火车“呜呜”声,模仿他那件定价5000万美元的蒸汽引擎雕塑。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令人感到不安,甚至他的助手们可能也被搞糊涂了。不过,看完1小时38分钟的纪录片能换来这一画面也是值得了。而且,我还看了两遍。

  最后一个负面评价。艺术顾问、演讲人、DJ、艺术家、当然同时也是世界著名的拍卖师Simon de Pury(我把他当作是一个朋友,如果单从多项工作头衔这一点来看我们算是同一类人)说了一些让我不禁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话——请恕我如此直言。他说“好的艺术作品有一个昂贵的价格是非常重要的,因为你只会照料和保护价值昂贵的东西。”如果这种具有严重误导性的话被广为认知的话(目前还没有),那么留给我们的只有当下以市场为驱动的艺术了。不,我不接受,谢谢。

  让我们再来看看影片中正面的部分。芝加哥藏家Stefan Edlis和Gael Neeson以及艺术家中的艺术家(换言之,就是目前还没有大卖的人)Larry Poons在影片中着实出彩。他们几个人是无可争辩的明星,而且毫无疑问完全可以靠自己撑下整部纪录片。Edlis是一个非常直白、坦率又不同寻常的人物,非常可爱。我已经被他深深吸引。

  当他讲述有关希特勒的故事时——作为一个侥幸从集中营活下来的人,他几乎无法亲口提及这个名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他把将近5亿美元的艺术收藏捐献给了芝加哥艺术博物馆,而理由仅仅是“这让你感到你用生命成就了一些事情。”他自己也承认,只是为了收藏而收藏,而且追求拥有物的本体。但无论如何,他已经准备好放开一切了。

  通常我对魔法不会有什么反应,但是看着81岁的Poons在位于上纽约州的工作室作画时,我突然发现了一种迷人而奇妙的感受。Poons这位长期被遗忘,甚至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已经被视为去世的人,在纪录片中说“色彩,是我唯一用来和命运抵抗的东西。”如果这还不算是最美妙的事情,那么看着他在工作室作画,骑着摩托车到处闲逛或是弹着一把旧吉他唱着民谣,就一定是了。他似乎一直处于对世界无视的状态,丝毫不急于加速生活。

  Poons也曾一度是市场的宠儿,1960年代和Leo Castelli做过展览。他在纪录片中被分配到的角色是一个被低估、未得到欣赏、有着一颗任性灵魂的艺术家,Poons说:“艺术和金钱之间并没有真正的连结。”至少,他的艺术没有。虽然他的作品目前定价在5万到十几万美元不等,但他那些色彩柔和又充满诗意,让人想到琼·米切尔(Joan Mitchell)作品的抽象画,或许很快会价格蹿升。当我在Instagram上发了一张他骑着摩托车的照片时,一个二级市场的经纪人善意地问我是否想要一幅Poons1960年代的百万元以上作品。

  Gavin Brown在纪录片中说艺术和金钱就像是暹罗双胞胎(连体婴儿):“艺术的目的已经堕落,发生了突变,而艺术本身正在艰难地寻找出路。艺术正在一头猛冲向一个边界或是一个终点。我都能闻到那股气息!”其实真的没必要做那么危言耸听的人。现在散布恐慌的人已经多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但内容却大同小异。

  《万物有价》触及到了一些有关我们现在艺术生活的重要部分,但远远没有涉及到有关任何东西的价钱。不过,纪录片中还有很多珍贵的素材,比如Poons工作时的无价影像以及Edlis在捐出自己收藏的同时回忆自己收购这些作品时的故事。艺术圈中最大的几个蠢货就出现在最博学的那群人之间,这已经不用多说什么了。而从这部纪录片中唯一的收获便是没有什么比坚韧和激情更重要了。

  最后一点。我们现在使用的现金大概是在中国唐朝(公元618-908年)间出现,而且可能是为了方便当时蓬勃的艺术收藏而诞生的。而在科技日益发达的今天,从3D技术到AI再到新型的货币本身,下一个与艺术产生关系的将是什么?每个人会有自己的答案,我向你保证我会想要这个新事物,而且还要和它产生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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