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do Building Carthage ,1815,National Gallery
约瑟夫·玛罗德·威廉·透纳(Joseph Mallord William Turner,1775年4月23日-1851年12月19日)是英国浪漫主义风景画家、水彩画家和版画家。在18世纪历史画为主流的画坛上,并不受重视。在现代则公认他是非常伟大的画家,被追认为印象派的先驱。
他画风景,又画人心。电影《透纳先生》里,他是猥琐大叔,《自画像》中,他是美貌青年。他到底是谁?
他影响印象派和当今艺术
透纳的偶像是法国画家克劳德·洛兰(Claude Lorrain,1600年-1682年),以神话式的风景画著称。透纳曾站在克劳德的画前泪眼汪汪:这画,我一辈子都画不出来!然而,我们都知道,他做到了。在英国国家艺廊里,他的作品应他遗愿,挂在克劳德的作品旁边。
而透纳身后,便是在当时标新立异备受批评,现今却是艺术市场和乃至人民群众最爱的流派——印象派。
印象派大师莫奈、德加、雷诺阿等人曾经在一封公开信中写道:
一群法国人,在相同的美学追求下,联合起来……以极大的热情,投身到表现运动的物体形态以及变幻莫测的光现象的运动中来。他们没有忘记,在这条道路上,有一个卓越的英国大师早就走在他们前面了。他就是伟大的透纳先生。
Slave Ship (Slavers Throwing Overboard the Dead and Dying, Typhoon Coming On), 1840
他的影响延伸到现代,1966年,抽象表现主义三大家之一、目前最贵的抽象表现主义画家马克·罗斯科(Mark Rothko),参观完透纳展后,开玩笑地说:“这个叫‘透纳’的家伙,从我身上学到了很多。”
以风景画赢得英国人和全世界的心
2005年,BBC 4频道举办“最伟大英国画作”投票,透纳的《被拖去解体的战舰无畏号》以 27%票数赢得第一,第二是得票18%的康斯太勃尔的《干草车》。
The Fighting Temeraire tugged to her last berth to be broken up, 1839
这幅作品中,主角不是在1805年的“特拉法尔加海战”(the Battle of Trafalgar)为尼尔森的胜利立下了汗马功劳的“无畏号”(Temeraire),而是小小汽船,它拖动巨大的战舰走向它的退役解体之路,表现对工业革命的赞叹。
透纳把这幅作品称为“darling”,一因为美,二因为对题材的喜爱。
Dawn after the Wreck,watercolor,c.1841
英国维多利亚时期作家约翰·罗斯金(John Ruskin)是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著名的“透纳吹”。
罗斯金的《现代画家》、瓦萨里的《艺苑名人录》、格林伯格的《艺术与文化》,是了解他们所在时代艺术史不能不读的巨著。
三人笔下至高无上的“当代”艺术——瓦萨里是米开朗琪罗;格林伯格是以波洛克为首的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绘画;对于罗斯金,便是透纳的风景。
威尼斯的斯齐亚沃尼大街: 水节,1845年
1984年泰特美术馆创立“透纳奖”(Turner Prize),除因他的伟大,更因他的争议性。
Damien Hirst,Tracey Emin,Anish Kapoor 都曾获透纳奖,他们传承着透纳的精神:无争议不艺术。
普通又不讨喜的怪人
轶事、野史、甚至比惨,艺术圈有时简直像选秀。而透纳虽是怪人,却没有太多八卦,他人粗鲁乏味,还是个工作狂。他终身未婚,有一个情妇,为他生了两个孩子,在当时并不算伤风败俗的大事。不过人们在透纳死后才发现她的存在——在遗嘱里,也在他生前从未展示过的裸女素描里。
Self-Portrait,1799,National Protrait Gallery
透纳留下自画像不多,这张特别著名,可以说相当英俊了,他束着洁白的高领结,冷静而高深。
2014年,蒂莫西·斯波凭《透纳先生》获得第67届戛纳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很多人认为他“丑化”了透纳。
实际上透纳极不喜欢让人为他画像,法国艺术家欧仁·德拉克洛瓦(Eugene Delacroix)曾描述过透纳的样子:“英国农夫般的外貌,肥大的黑色衣服,宽大的鞋子,举止生硬、冷漠。”
真相和自画像判若两人。斯波其实是神还原,难怪得奖!
所以这是当时的“最美工作照”,甚至是“照骗”了。唯一还原的可能是他的发型,因为透纳父亲就是个理发师。
Peace - Burial at Sea,exhibited 1842
1775 年,透纳就出生在父亲理发店的楼上,家境朴实,但成长的社区丝毫不“高雅”。13 岁时,他的作品在父亲理发店的橱窗里展览出售,14 岁进入英国皇家美术学院学习,15 岁首次在学院年展中展出作品,27 岁成为正式院士。少年得志,但因为风格颇受争议,性格不讨好,也没过得特别好。
电影还有一处神还原——他的指甲永远带着污迹,不是泥土,而是颜料。
为什么呢?因为透纳喜欢用手指刮去油画颜料做效果,甚至把口水吐到画上做出朦胧的效果——这种方式虽也顽皮,恐怕也不是“高贵”的人们所喜闻乐见的。
透纳VS康斯太勃尔
清油日,英语称 varnishing day,是皇家艺术学院沙龙开展前一天供艺术家们为画作做最终修改、并涂抹能保持画作色泽光线的清油的日子。1832 年 5 月 25 日是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清油日,透纳生前最大的竞争对手、风景画家、英国最受欢迎画作排名第二的《干草车》作者康斯太勃尔正忙着在沙龙里为他的杰作《滑铁卢桥的揭幕典礼》(The Opening of Waterloo Bridge)做最后收尾工作,他在这幅画上耗费了十多年的心血。
透纳的 《海景》(Helvoetsluys)就挂在它旁边。透纳看了康斯太勃尔最后一刻添上的几笔后,决定在自己画作上添上一笔:水面上画了一只红色的浮标。
Helvoetsluys,1817
那一抹红色与灰色的天空和海洋构成的背景形成了鲜明对比,紧紧抓住了观众的注意力,乃至忽视了康斯太勃尔的作品。这一段在电影《透纳先生》里也有。一年前,康斯太勃尔曾凭借自己在一家展览委员会中的地位,用自己的一幅画作撤换了透纳的画作,并将换下的透纳作品挂在了主展厅边上的一个侧室里。生前二人不相伯仲,身后英国美术馆和民众也乐意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但就像那一笔添上去的浮标,岁月流逝,透纳在世界和历史上胜过康斯太勃尔,因为他的创新和引领。
感受风景画中的崇高
透纳常年在泰晤士河岸写生,一共创作了1900 多张素描、水彩及油画,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风景画。
透纳也曾在欧洲广泛游历。在展出自己的作品之时,还配上自己创作的诗歌,暗示他的意象富有更加深层与悲观的含义。
The Fall of an Avalanche in the Grisons,1810
以上作品描绘的是坐落在瑞士的格里松山上正发生着雪崩,大量冰砾倾泻而下。1802年,透纳虽然游览过此地,但他的创作灵感很可能来自关于1810年格里松山发生的雪崩导致25人死亡的一系列报道。
另外透纳也从德卢戴尔布格有关雪崩的画作中受到启迪,意图刻画出冰块与岩石丰富的质感与纹理,以期向观众传达壮丽大自然所蕴含的一种令人敬畏和毁灭性的力量。
Snow Storm: Hannibal and his Army Crossing the Alps,exhibited 1812
剧烈的漩涡结构是透纳风景画的一个标志——通过把人放在漩涡或风暴的中心,凸显人类在大自然面前的渺小,感知自然的“崇高”(sublime)。这也是欧洲浪漫主义的重要题材。
为了感受自然崇高的力量,据说透纳曾经把自己捆绑在风暴中船的桅杆上,以体验暴风雨的景象。
谁说水彩画就不能登堂入室?
在18 世纪的英国画坛,水彩画并不入流,而风景画被皇家美术学院首任院长约书亚·雷诺兹(Joshua Reynolds)排在所有绘画题材的最末位。
Granville,watercolor,1827-1828
水彩素描透纳在世之际渐渐获得前所未有的青睐和普及。水彩更适合瞬息万变的风景、更利于旅途创作、并带着透纳更多的私人感情。
当中国艺术家谈到水彩画的时候,首先提起的就是透纳,提到水彩画画得最好的,也是他。
晚年,透纳将水彩画的技法运用到油画创作中,描绘出光线和大气的一瞬即逝的效果。他将油画画得更为透明,用浅层颜色表现纯净的光线效果。
难以辨别的物体轮廓,瞬息的光影,使透纳饱受争议,而正因此,他对印象派画家产生深刻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