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未都很幽默,他说:“我小时候对书有极深的感情,认为书里的事儿都是真的,后来当我发现书里有很多假话的时候,就特别地深恶痛绝。就好像你跟一个女的结了婚,后来发现她背叛你,你就觉得特可气......”
在梅辰所著《马未都说马未都》里,马把乾坤社稷与人间百态在不经意间都忽悠了。
梅辰:您觉得行家与专家有哪些不同?或者说您与博物馆的研究员们有什么不一样?
马未都:我觉得我跟他们比我有很多长处。
第一,我没有任何约束。我从开始学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没有任何约束,我对所有的文物都感兴趣,而不是只对一个门类感兴趣,所以今天你拿来任何一样东西,我都明白它是怎么回事儿。
而专家,他们是有专业的,并且过去专业还分得非常细,细到了互相都存有戒心的地步。
我那时候去博物馆找人,其中这个部门的人领着我去找另外一个部门的人时,到了门口他都不进去,比如,陶瓷组的人带你去书画组,到了书画组门口他让你自己去找。他们之间少有往来,谁也不了解谁,陶瓷不了解玉器;玉器不了解书画……还互相看不上。
有些“大家”除了本专业的知识外,其他门类的东西知之甚少,咱就不说是谁了,完全就是不懂!在上世纪80年代还没什么人懂文物的情况下,我经常和一些大专家没事儿就聊天,刚开始还把他们奉若神明,后来我渐渐地发现他们跨过自己的专业对其他专业大致是不懂的。
我们绝大多数的专家都不是通家,真的就只是专家,只通一门。
梅辰:您认为搞艺术品鉴定的人应该是个通家?
马未都:是。
梅辰: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马未都:我看过一些权威专家作鉴定,有时候他们确实是判断错了。我觉得错也是很正常的,因为他们的训练都是温室里的训练,都是从博物馆、研究所的库里调出来看看,没什么压力,不动钱,也不需要他们买……我们跟他们则完全不一样。
简单地说他就是奥运击剑的冠军,他这个冠军若真碰上一个手持一把破刀的流氓他那些本事就全用不上了。很多人一进来还没掏东西我就知道他要掏什么!你能知道吗?这都是长年经验的积累啊。他一进门我就知道他是一骗子,咱是阅人无数的嘛。
梅辰:您觉得您与其他的收藏家有什么不一样吗?
马未都:我哪儿知道我跟人家有啥不一样啊?
第一,我是白手起家,没有任何世家的背景;
第二,完全是出于个人爱好。
我当时喜欢文物的程度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是一种执迷的状态,并且我是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喜欢这些东西的,是在它没有价值的时候。
今天很多人对它趋之若鹜是因为它跟钱有关,假使它跟钱无关,也许很多人就不喜欢它了。喜欢也白喜欢!我确实是因为文化的原因而喜欢它,我觉得它的背后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我们未知的,或者说我们应该知而不知的知识。
我喜欢收藏的年代正是我们从一个文化的废墟中走出的年代,觉得满地都是宝贝的年代。今天我们这个文化大厦虽然建立起来了,但它却是个畸形的,是个怪胎——大部分人不是因为喜欢其中的文化,而是在其中“淘宝”,觉得有漏可捡。
我觉得在这方面我们没有一个国家的态度,国家在中国文化的态度上是一个模糊的态度,或者说是一个放任的态度,到现在我们没有像日本民族、朝鲜民族那样对本民族文化有着那样的尊重!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