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和画,两者的关系甚为密切,可以说是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作为一个中国画家,必得通文学,否则,这个画家便根基不牢,创作的生命不会长远。
宋代苏轼是个绝顶的文人,加上他天赋的才子气,故他拿起笔来作画,便在中国绘画史上占了一个重要的地位。
明代自董其昌提倡文人画,就有了清四僧的渐江、石溪、朱耷、石涛和后来的扬州八怪。这些人也无不是通了文学上的事,才以文人作画的姿态面世。像扬州八怪之首的金农,他在文字和诗文上的建树也留有重要的一笔。
早些年,国内出现新文人画,我就有点怀疑。当然,新文人画出来以后,有些搞理论的人用所谓陈旧、过时、延伸传统走不到现代来否认新文人画,这种讲法我是不赞成的。但我认为的新文人画,既不是旧文人画的翻新,也不是时下的新文人画。我所强调的并非指一种绘画形式,而是画家自身的文化修养。新文人画这个概念,可分为三个部分,即新—文人—画。也就是说,作为一个中国画家,要跨进文人的行列,要有一个新的面目。如果用这样的标准来衡量,作为这些年的中国画家,便很少有人称得上文人,更不要说称得上新文人了。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作为当代的文人画家,总得对先秦文学、唐诗宋词元曲、明清笔记小说以及自鲁迅以来的现代文学和时下的文学状况有一个大致的了解。否则,无法称其为新文人。
我这样说,很可能会有些朋友不高兴,怪我从根本上打击了一小片。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只能把真的情况摆出来。试问,国内的美术院校,凡开有中国画系的,有谁把文学上的事摆到了重要的地位,中国画系毕业的学生有哪几个对中国文学的事有一知半解。再则,几十年来,客观上耽误了许多时间,中国画家来不及全面地做功夫,能坚持画画的人算是很不错的了。再加上时尚已不看重中国画家做文学上的事。这也怪不得我们画画的。
说现在的中国画家中难得有文人,未免也讲得太绝。我看黄永玉就很值得中国画家学习,他的诗他的散文都是很纯正的,与一些在唐诗宋词里寻章摘句然后题在画上便号称有文气的画家真是有天壤之别。
作为一个中国画家,必得要过“文人”这一关,然后好的作品方可出现。这除了要有点天生的才气外,后天的读书至关要紧。中国新文人画出现之日,便是中国绘画发展之时。我有这样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