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溥仪匆匆逃离长春伪满皇宫时,大部分财物还在皇宫中。守卫皇宫的近卫军、禁卫军和宫内人员此时感到时机已到,进行了一番洗劫,把溥仪没来得及带走的宫中宝物尽情抢掠,什么好拿什么,什么贵拿什么。
偷入小白楼
伪满皇宫博物院研究馆员王文锋介绍,1945年8月11日夜,溥仪一行逃离伪满皇宫后,伪满皇宫中一片混乱。守卫的禁卫军、近卫军虽然仍在以往的岗位上,但他们发现“皇帝”已经潜逃,留下的宫中人员个个鬼鬼崇崇,每个人都在算计着自己的退路。
有名值勤的禁卫军走过小白楼,走到窗户前向里面观望,发现有许多木箱重叠在一起。一不做,二不休,他破门而入,打开大木箱,发现箱中又重叠更多的小木匣。打开一个小木匣,有黄底白花绫包皮裹着的园柱形物品,他还以为是一卷绫锦,再将包打开,发现是色锦作包首的卷子,上贴书签,还刻有书画的名称和作者名字,并填有赤金。打开卷子一看,上面有字有画,一连打开好几卷,对他来说差不多都是一个样。这个人顺便拿走了几卷,便悄悄地回到了保康门内的警卫室。
这引起了排长何某的注意,他略知这些字画的价值,便商量着要把这一发现暂时隐瞒起来,并进一步有组织地偷运出去。可另一些禁卫军得知内情后,激起了极大的兴趣,尤其是其中有几个有些文化,还有个别曾当过小学美术教员,多少对古代书画家的姓名有些印象,还能说出几位书画家的名字,更了解古书画本身的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暗偷变明抢
这千载难逢的偷宝发财的信息迅速传播开去。很快,小白楼就成了被贪婪的目光所注视的焦点,担任警卫的近卫军、禁卫军都在值勤换班前进入小白楼,大肆抢夺。
尽管此时,“国宝”的消息已引起了轰动,但在头二天波及的范围毕竟有限,因为按照规定,只有值勤人员才能进入宫内,由于小白楼内的空间多为大木箱占去,活动的空间有限,开箱开匣,需要时间。稍微懂点古书画常识的,还想开卷看一看,还要挑选一下名作,这样一来免不了又要耽误一些时间,势必影响到急欲从中抢宝的其他人。争夺的矛盾不可避免地爆发了,从开始拿几件就心满意足到后来的你争我夺。甚至发生了几个人为了争夺一件书卷,彼此各不相让,各抢得一半了事,有的甚至被抢裂成了三段、四段。
随着伪满政权树倒猢狲散,伪满皇宫中的混乱局面更为加剧,近卫军也好,禁卫军也好,值勤的、不值勤的也都加入了抢掠的行列,一位姓孔的近卫军,仅手卷、字画就劫走了一皮箱三十几件,其中有唐寅、赵孟頫、董其昌、文征明,严嵩等人的作品。
国宝遭劫难
对书画楼中书画的大肆抢夺,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应该记住的一个人是禁卫军中一个班长金香惠,他曾念过国高,对美术有一定基础,他在书画楼中就抢出了30多幅字画,其中包括东晋书圣王羲之《二谢贴》、南宋陈容的《六龙图》,以及时明代沈周、文征明的书画作品。金香惠将其中的一部分书画存在一位同乡家中,他带着10几件较为珍贵的书画返回老家辽宁盖县。
解放初期,金香惠离家外出工作,他便将带回的书画交予其妻,嘱其一定要妥善收藏。他家乡盖县开始了轰轰烈烈的“土地改革”运动。金香惠家是地主,其妻也是地主子女,正是“土改”的对象。金妻一想到金香惠从伪满皇宫中带回的书画,惶惶不可终日,书画是珍贵的文物,一旦被人发现必然加重他的罪行,愚昧无知的金妻竟将这些书画国宝当成柴禾一样一卷一卷投入灶坑中,顷刻化为灰烬。国之珍宝就这样变成清烟永远地消失了。金妻烧毁的书画就包括东晋书圣王羲之的《二谢帖》等。
还有一个叫王学安的禁卫军,他将抢出的一批唐宋时期的法书名画带回家乡后,采取了同样极端的做法,他将这批国宝匆匆地埋入他认为安全的地下,又没有采取稳妥的防护措施。当形势好转之后,他便将这批国宝从地下挖出来,但由于地下潮湿,腐蚀现象十分严重,已无法修复和挽救。这批埋入地下毁损的字画包括:唐代大诗人杜牧自书《张好好诗》,北宋徽宗赵佶以瘦金书亲自为其题签,还有唐明皇李隆基颁赐给毛应佺的《血狱诏》一卷,以及南宋大理学家朱熹的书法等。
专家介绍:王文锋,1957年生,1982年毕业于吉林大学历史系,现为伪满皇宫博物院研究馆员,吉林省对外文化交流协会副会长、长春市政协文史专员、长春溥仪研究会副秘书长,季刊《溥仪研究》执行主编。
多年来一直从事中国近现代史、伪满宫廷史以及溥仪的研究,学术成果颇丰,主要的著作有《伪满国务总理大臣张景惠》、《伪满洲国军服志》、《溥仪研究》、《末代皇帝溥仪在紫禁城》等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