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在文博界,青铜器的保护修复存在几种流派。各流派都有各自的修复观点,自然修复方法与修复结果也不同。陕西省考古研究所的文物修复室是十几年前与美茵兹罗马——日耳曼中央博物馆联合建立的,我们采用的是“美茵兹模式”修复方法,即除掉青铜器的浮锈,露出器物原始表面,然而部分国内修复专家对我们的修复方法持批判态度,认为我们的修复方法与中国的文化观念和历史背景相悖。铁付德先生曾在《现状与原貌》(《中国文物报》2002年9月6日第3版)一文中说到:“德国人修复青铜器,把锈层打掉一直到露出金灿灿的金属光泽为止”;“让文物变的面目全非”。霍海峻先生也在《“如旧”应有时间性》《中国文物报》2002年2月8日第3版 一文中提到“几年前某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请来外国文物保护专家对青铜器除锈,外国专家非常细致耐心的把锈蚀层一点点剥离下来,把一件青铜器磨得锃亮。”各位专家对我们的批评主要集中在除锈方面下面我想简要介绍一下我们对青铜器除锈的情况。
众所周知,青铜锈具有层状结构,紧贴青铜基体有一层红色的氧化亚铜,在这上面是黑色的一氧化铜,再在上面是绿色的碱式碳酸铜——孔雀石。无色蜡状的氯化亚铜横穿铜锈各层,在表面层中又与孔雀石和土粘结在一起,在此中间还分布着灰白色的二氧化锡。由于青铜器的腐蚀环境不同,原始表面存在的情况也不同。青铜器的原始表面一般存在于黑色一氧化铜层中,这可以从铜锈密度的差别判断,但这种差别很细微,判断需要经验;如果青铜器的绿锈形成过程很慢而且很均匀,那么就会形成一层“贵绿锈”,它美观、光滑、往往还闪闪发光,对于这种有“贵绿锈”的青铜器,“贵绿锈”层的表面即为原始表面。原始表面也可以从器物的X光片上看出。
找到原始表面后,便开始剥离原始表面之上的浮锈,操作方法是根据器物的状况和铜锈的硬度,分别选用各种各样的刮刀、超声波振荡器或台钻机械去除,修复者也可以根据器物的形状制作其他的修复工具,修复人员在动文物之前要经过严格训练。整个操作过程都必须在显微镜下进行,而且修复者一定要特别集中精力,不能因疏忽而剥离掉器物本体任何细小的金属颗粒和凸起像“小岛”一样的原始表面或在原始表面上留下划痕。并没有“把锈层打掉一直到露出金灿灿的金属光泽为止”。修复后的铜器一般呈黑色(一氧化铜)、褐色(铜的硫化物)、红色(氧化亚铜)或绿、蓝色(碱式碳酸铜)。由于无色蜡状的氯化亚铜会跟水、氧气反应形成“粉状锈”,不断的腐蚀青铜基体,所以必须除干净。机械去除一般很难除干净,所以我们经常用锡箔置换。具体操作是用琼脂将锡箔贴于器物需要置换的部位,然后将器物放进置换箱中,如此反复操作,直到锡箔无变化即不发生氧化为止,然后用水冲洗干净。这样就可以确保氯化亚铜的完全去除。他们所谓的“金光灿灿”、“磨得锃亮”其实是我们修的镏金青铜器。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其目的不外乎三点:一、恢复器物的原来形状;二、寻找更多的信息并保存下来;三、对文物本身进行保护,避免进一步的腐蚀。
《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中规定:“保护的目的是真实的、全面的保存并延续其历史信息及全部价值。”很多业内人士也经常说文物的保护与修复是对文物的进一步发掘、进一步认识。我们的除锈方法就较好的体现了这一原则,大家都知道,出土的绝大部分青铜器表面都有浮锈,如果青铜器表面有铭文、纹饰、错金银等装饰或使用、打磨痕迹,不除掉浮锈这些信息就无法展示出来,从而,一系列的相关的研究工作就无法展开。例如对法门寺出土青铜锡杖的修复,在去除浮锈之后发现了39字的铭文。这一发现无疑增加了这一重要文物的社会意义为考古学家的综合研究增加了新内容使我们获得了仅凭田野考古所不能得到的宝贵信息。类似这样的例子经常可以碰到,因此,在这方面我们的修复方法就体现出了优越性,而传统修复方法却有掩盖文物信息的嫌疑。
部分国内专家对我们这种除锈方法不认可,认为我们这种修复方法违背了“修旧如旧”原则,改变了文物的原状。《中国文物古迹保护准则》中对“不改变文物原状”是这样定义的:不改变文物原状的原则包括保存现状和恢复原状两方面内容。”所以,我们的修复方法似乎也没有违背“不改变文物原状”这一原则。然而,在传统修复方法中,整形、焊接等操作却从微观上改变了器物的组织结构。所以各种修复方法都有其优越的一面作为现代的修复人员应该根据实际情况综合各种修复方法的优点剔除缺点使修复方法更加科学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