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9月18日下午，【雅昌圆桌】“保护与传承——象牙制品该何去何从”在798艺术区雅昌艺术中心举行。本期邀请的嘉宾有中拍国际瓷杂部经理田岩以及《艺术品投资》栏目总策划、收藏家方书华，由雅昌艺术网主编郑晓芬担任本期【雅昌圆桌】主持人。　

　　雅昌圆桌:保护与传承——象牙制品该何去何从

　　时间:2014年9月18日14:30

　　嘉宾：中拍国际瓷杂部经理田岩

　　《艺术品投资》栏目总策划，收藏家方书华

　　主持：郑晓芬

　　地点：雅昌艺术网798艺术区演播室

　　郑晓芬：各位网友大家好，欢迎来到雅昌圆桌，本期要讨论的话题是“保护与传承——象牙制品该何去何从”。首先，我介绍下此次圆桌的背景：大家都知道，中国的象牙制品在唐代就已闻名中外，明清两代更是中国象牙雕刻发展的高峰时期。明代中晚期由于文人雅玩之风兴起，牙雕也成为重要的收藏门类。90年代，象牙雕刻归类为文玩杂项，出现在拍卖市场上。近年来，由于市场对象牙的需求引发大象物种濒危，国家颁布一系列政策限制象牙制品交易，当代象牙制品也只有极少数正规渠道的工艺品可以合法交易，其他方式甚至观光带回均有触犯法律的风险，2011年底，中国拍卖行业协会发出紧急通知，象牙、犀角和虎骨属于国家禁止贸易对象，不得作为拍卖标的，国内拍卖行随即撤拍犀角、象牙，火爆的象牙、犀角拍卖戛然而止。

　　由此，作为中国传统文化遗产的象牙雕刻也陷入困境，今天我们邀请中拍国际瓷杂部经理田岩、收藏家方书华一起来聊聊象牙的保护以及文化的传承问题。

　　象牙本身不具备收藏价值　

　　郑晓芬：首先，我们需要理清楚一个概念，象牙本身是否具有收藏价值?在我国，有些人认为象牙有避邪、吉祥的寓意，或认为与佛教相关，但实际上，象牙的宗教及祛邪功能是现代人的曲解附会。象牙作为佛具材料是否有根据?

　　方书华：自周代开始，象牙就是贵族阶层使用的工具，比如上朝时用的笏板，但象牙是否具有祛邪、辟邪的功能，这都是人为附加的，是一种商业行为。

　　郑晓芬：在古代，象牙作为珍稀材料被皇家使用，然而今天看来，除去本身的历史传承以及附加工艺，象牙本身具有收藏价值吗?

　　田岩：任何的艺术品首先要强调艺术性，收藏注重的也是其艺术价值。对艺术品而言，艺术是第一位的，不论是任何材质的雕刻品、艺术品，首先看它的工艺，年代都是其次的，主要能代表当时最高工艺水准，都是具有收藏价值的，并不是说象牙的原材料有多大的价值，它只能算是一种稀缺资源。

　　郑晓芬：比如一根象牙，没有经过任何的雕刻和加工，它本身就不具备收藏价值，我们也不能把它视为收藏品。

　　田岩：它只具有摆放价值，完全是满足人为的一种奢华，或者满足个人非文人化的收藏品。象牙也好，虎皮也罢，并不能说明这个人很有品位，或者这件东西的价值有多高，真正的收藏绝对不会只看材质。

　　方书华：谈这个问题，首先要谈收藏品的特性，收藏品必须要具备四大特性，第一，历史价值，包括所谓的文物价值和科研价值。第二，艺术价值，反映一件艺术品在当时最高的艺术水准。比如乾隆时期最好的画工、最好的雕刻师雕刻出来的艺术品，今天在艺术品收藏市场一定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第三，收藏品的历史价值，除艺术价值之外，很重要的就是流传有绪，有时代记忆在里面，脉络清晰是一件艺术品最主要的。第四，稀有。收藏过程中一定要有正确的收藏观，弄清楚一件藏品具有的四大属性，这四大属性决定一件艺术品的市场价值。从艺术品的角度，要注重这四大属性，对于象牙而言，古代的象牙工艺品还是具有收藏价值的，但是今天我们的收藏观念要与时俱进，和时代吻合，和全世界人们的价值观相吻合。

　　郑晓芬：很明确的一点，古代的象牙雕刻艺术品具有一定的收藏价值。象牙禁拍之前，我们经常会看到各种关于象牙制品拍出高价的消息，拍卖在某种程度上会向外界传递出一种信息，象牙制品很值钱。这是否是误导大家盲目投资象牙的主要原因呢?

　　田岩：2010年，一件牙雕艺术品拍卖创下世界纪录，这并不能完全说明牙雕具有多高的市场价值。所谓的收藏品一定是能代表最高工艺水平的东西，不单单是材质本身。我们知道，目前当代象牙工艺品是被禁止交易的，大家外出旅游，如果买当地的象牙纪念品，这是完全没有意义的，只能带来更多的杀戮，任何动物性的制品，都只是满足人类奢华的需求。所以一定要分两个方面来看待象牙制品收藏，古代的象牙制品要从文化价值和历史价值来考虑，它是有传承的，而当代的象牙制品完全不建议任何的购买，反而有触犯法律的风险。

　　方书华：我们国家的收藏品市场主要集中在几大类：陶瓷、书画、玉石是比较活跃的，而杂项中的牙雕与世界人民所倡导的价值观相冲突，既然有冲突，就应该树立正确的价值观、审美观和收藏观。就价值观而言，近年来，由于国家的发展，土豪也很多，而大部分土豪没有太多文化，不顾及法律法规，他们认为只要是稀有的甚至贵重的东西，就喜欢拿来炫耀，显示自己的某种地位，而这种观点是错误的，我们要以平和的心态对待，特别是树立正确的价值观。

　　禁拍令下的牙雕市场

　　郑晓芬：两位嘉宾都明确了一个概念，象牙本身只是一种稀缺材料，而经过雕刻以及历史传承的古代牙雕才具有一定的收藏和市场价值。为保护野生动物，国家法令严禁象牙制品在市场流通，2011年底，中拍协也发布了禁拍令，然而，又是什么导致非法象牙原料在禁令后的价格上涨呢?

　　田岩：禁拍令之后，市场有一个下跌，之后的再次上涨，主要还是商家的炒作，因为货更难进了，反而更加突出这种材质的稀缺性，让人们有购买的欲望，这是市场导向问题。针对这一点，首先国家要下很大的功夫，因为中国的文化发展大大落后于经济发展，古代的需求是不会摆放这种毫无附加值的东西，如果有人带着一件象牙的手镯，或者买一根象牙，无非是凸显一下自己的经济实力，我建议还不如摆一块金砖，所以一定要有正确的价值取向，这是整个国民的文化发展，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积累，恢复到之前的人文社会，大家有文化需求的时候，可能就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

　　方书华：非法象牙原料的上涨，除了和整个国民经济有关，还有就是现在的收藏品市场，存在太多的人为炒作。比如沉香、翡翠等都存在这种现象，除了商家本身有需求之外，还有资本市场的介入，当股票市场出现动荡的时候，市场上的每一个门类都会成为他们抓取的对象，特别是这十年来，田黄、和田玉、翡翠等都被炒成天价，这是资本市场进入收藏品市场的一个很重要的现象，作为收藏者应该知道其中的奥妙。

　　郑晓芬：是否存在另外一种情况，牙雕厂需要生存和发展，象牙原料是不可或缺的，是否真的如外媒报道中所说：由于中国的牙雕技艺和市场需求才真正害苦了非洲大象?

　　田岩：影响肯定是有的，首先中国的牙雕技艺是传统工艺，牙雕厂要生存就要创造价值，也会尽力保护这门技艺。但我个人认为当代的牙雕还是应该被禁止的，一个工艺性的东西不会对任何人的生活产生影响，但是却会让一个物种在地球上消失，大家不要想着中国的传统艺术和文化遗产，对大象这个物种来说是微不足道的，这些技艺都可以转向。

　　方书华：牙雕技艺从古至今，雕刻师对象牙有种割舍不断的情节，在象牙的雕刻过程中，出现过很多工艺大师，在雕刻过程中，其实是一个艺术的展示，这也是无可厚非。比如“鬼工球”，球体从外到里，由大小数层空心球连续套成，外观看来只是一个球体，但层内有层。其中的每个球均能自由转动，且具同一圆心。到清乾隆时期，有了更大发展。起初广州牙雕艺人借鉴石狮口中含珠的镂雕形式，经过细心的设计与钻研，并加以大胆的想像和巧妙的手艺，用象牙材料创作了球内套球的新花色。象牙球从开始的1层，至清乾隆时期发展到14层，广州牙雕艺人在牙球制作上多有创获，套球可达数十层。乾隆时套球已达十多层，玲珑剔透，巧夺天工。再到清末已达到25或28层，目前最多能刻至60层，确是我国象牙雕刻中的一种特殊技艺，但是这种工艺也需要有替代品。2001年，中拍协发布禁拍令，就制定法律法规的人而言，我们都在觉醒，如何顺应时代潮流，树立正确的审美观很重要，其实艺术品也是一种审美，要从中得到一种愉悦，让我们的心灵得到安静，但是要得到象牙就要杀戮一濒临灭绝的动物，所以从这方面考虑的话，从另外一个角度寻找替代品是应该的。

　　郑晓芬：2011年禁拍令之后，整个牙雕的市场行情如何，销售的渠道有哪些变化?

　　田岩：2011年之前，新、老牙雕都在拍卖市场交易，对市场是最大的一个指导，即便是在一级市场交易，也要参考拍卖的价格，所以拍卖是对整个市场价格最大的指导，2011年中拍协发布禁拍令之后，大家突然不知道该卖多少钱了。另外由于法律法规的限制，对象牙制品的价格有很大的打压，但是由于不良的引导方式，认为由于政策的限制导致象牙更加稀缺，又勾起大家的购买欲望。我认为这和工艺没有太大的关系，老的牙雕价格已经很高，也很难衡量，而新的牙雕按材料回收，论克来衡量，没有任何雕刻，也没有价值。

　　郑晓芬：我们都知道，收藏市场存在一个问题：“老的卖不过新的”，撇开法律法规不谈，牙雕是否也存在这样的问题，新的牙雕就比老的更具有投资价值吗?

　　田岩：不存在新的比老的贵。比如说紫砂壶，一件当代大师的作品可能会比一把老壶贵，但是比一般的老壶贵，而不是说与代表清代最高水平的紫砂壶相比，所以任何一种艺术形式，不存在新老的价值体现，也不是以年限来体现的。新的东西，大家更容易接受，其实材质性的东西是非常好检验的。杂项收藏包括竹器、木器、铜器、玉器等等，大家绝对没有必要将关注点放在野生动物制品上，任何艺术品都会有一个升值的空间，不只是说牙雕，所以并不推荐大家收藏牙雕，因为背后的杀戮很残忍，收藏以艺术为主，并不是以材质为主，黄金、钻石的材质很珍稀，但它们只是奢侈品，并非艺术品，货币也不能作为艺术品。

　　方书华：特别强调一点，最近海关查处的情况很多，很多到非洲旅游的人回来都会带象牙制品，类似首饰吊坠以及原材料，这就是旅游本身的目的性很强，说白了还是价值观的问题。非洲那边的海关查的不严，但是回国一经查到就要承担法律责任，这种情况也是时有发生。国内一个收藏家，原本住在菲律宾，回国带了很精美的象牙制品，结果被判刑，所以说大家不要铤而走险，必须要保持一个平和的心态。

　　目前看到市场上很多牙雕工艺师都在转向，比如石雕、木雕都可以替代象牙，只要找到真正的替代品，我们的雕刻艺术品会越来越多，这是最好的，也是和国际接轨。

　　转型才是牙雕工艺师的出路

　　郑晓芬：方老师也谈到牙雕工艺师转型的问题，据了解，猛犸象牙已经可以替代传统现代象象牙，而许多传统象牙雕刻生产企业也都开始扩宽产品类型，转型将牙雕技艺运用在骨、木、石等其他材料上，这是否是中国牙雕的出路?

　　方书华：其实猛犸象牙还是象牙，从某种程度上看雕出来的和象牙没有太大的区别，所以面上的区分不太大，还是打擦边球，还是应该慎重一点为好。因为本身猛犸象牙的量也不是太多，也是不可再生资源。

　　田岩：转型一定要转到其它材质上，不要跟动物制品沾边，不论是牙雕、木雕、石雕，最后都是落在“雕”字上，所以象牙、石头、竹子、木头的价值并不大，我们还是不做任何的引导，要体现在雕工上。由于象牙这种材质的硬度，工艺师是很好转型的，比如树脂产品、软的石头等等都可以，千万不要找任何的动物制品做替代品。

　　方书华：象牙制品还有一个很重要的替代品，植物象牙，是橡扣树的种子，橡扣树是一种生长在南美和巴拿马区域的热带棕榈树，这母鸡蛋般大小的种子是象牙的替代品。植物象牙又名塔古亚，19世纪德国商人首先在南美洲发现了植物象牙，这些商人把这种材料介绍到欧洲市场，主要用于生产衣服扣子。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植物象牙非常流行。后来植物象牙逐渐被塑料所取代，因为塑料制作成本更低。除了制作一些小纪念品外，植物象牙几乎被人们遗忘了，但现在它又慢慢地回来了。植物象牙经过好的雕刻也会成为一件艺术品，它的密度以及本身的重量都和象牙有相似的地方，是很好的替代品。

　　牙雕并非好的收藏门类

　　郑晓芬：猛犸象牙虽然是化石，但也是稀缺资源。最后我们再来总结下，相比其它的艺术门类，牙雕是不是更好的收藏品或投资品呢?

　　田岩：收藏和投资一定要严格区分来说，收藏是建立在喜好的基础上，运用文化的追求进行收藏，而它的经济附加值和保值增值是带给我们额外的附加值，不过大家不要把艺术品收藏变成艺术品投资。艺术品严格来说，就是消费，买来就是消费品，可以让你心情愉悦，对你本人也是一种文化和生活质量的象征，而经过若干年，有可能它的价值会提升，但只是附加价值，不要和投资划上等号。如果要收藏，有很多收藏品可以选择，首先要明确你的兴趣点是不是在象牙上，是不是真的喜欢象牙?像叶公好龙一样，像我本身做拍卖，但是自己并不收藏瓷器和杂项，我从小喜欢烟盒，而这个就成为了我的收藏。台湾大收藏家曹兴诚说：收藏一件艺术品和娶媳妇一样，娶媳妇时你会想到，等她升值了再卖给别人吗?现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大大超过文化发展，很多人都把艺术品看作投资品，看中的是它的价值，这是不可取的。我在劳斯莱斯新车发布会的讲座，很多人就问买艺术品一年的投资回报是多少?我就问他们，你买一辆劳斯莱斯也求回报?，一辆车600多万，10年之后一分钱都不值，每年还要贴几十万，买车的时候想它会给你带来什么投资回报，它会增值吗?其实收藏艺术品也是一样，不要指望升值，一定要有喜欢的心态，喜欢它，研究它。界定之后，大家就不是真的喜欢象牙，只不过是喜欢炫耀。投资和收藏要区分来看，银行、股票、证券、房产等都可以投资，如果不懂艺术品的话，不要选择艺术品进行投资，更不要轻易涉足这个行业。

　　当然，无论是收藏还是投资一定要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大家一定要注意法律法规，现在国家已经命令禁止象牙、犀角、鹤顶红的交易，所以一定不能碰，首先要承担法律的制裁，同时还要承担经济损失，就如同不能碰毒品一样。而且现在法律已经明确，就应该及时规避，象牙绝对不是一个好的投资渠道。

　　方书华：我给大家讲个小故事，去年，我在美国参加一个聚会，有个朋友本身喜欢收藏，那天他带着一件明代的象牙手镯，很细，雕的很漂亮，像这种东西是不能戴出去的，因为老外会认为这是中国的陋习。类似象牙手镯、手串等，如果你喜欢，可以放在家里，在公共场所最好不要戴这些东西，在信仰、宗教、心灵上面都是有区别的，会引起排斥，感觉很不好。

　　另外，在日常生活中，牙雕不一定是最好的收藏品。而今年6月，中国首次切割6吨多的象牙，并且把粉碎的象牙放进博物馆，也宣布中国对象牙开始禁止。可以收藏的东西很多，单纯从资源性来说，翡翠、玉石等也都是资源性产品，而在书画市场中，有潜力的中青年的作品也可以收藏，所以尽量区分开象牙、犀角、鹤顶红等这种东西。另外转型是必须的，而且是今后一个重要的行为模式，只要转型的好，潜力也是巨大的。既有市场回报，又可以愉悦心灵，本身还有价值，这才是最重要的。

　　还有一个案例，去年有一个货车司机带了22万的象牙，过海关的时候被查获，并被判了5年，还把自己的老婆、大嫂搭了进去，所以千万不要碰象牙，在市场上也不要去交流。而且这个东西也没有辟邪的功能，价格也没有上升到哪儿去，就更没有必要碰。做收藏，首先要安全，遵守法律法规;第二要真，看市场价值和投资取向。

　　主持人：谢谢两位嘉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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