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曾植绘画作品

　　安迪

　　西泠印社二○一三年秋拍中有一幅沈曾植的水墨山水画，没有落款，只钤一白文“沈曾植印”。画心上方诗堂为郑孝胥题诗：“岩形欲飞泉，竹气犹含翠。欠伸偶一醒，投笔还熟寐。庚午九月孝胥。”画轴边绫有鉴藏印朱文“宝寐阁主蔡晨笙珍藏沈寐叟墨宝”。

　　沈曾植的书法，在晚清民初为一代宗师，但他能画，生前却不为人所知，连跟他交往几十年的老朋友都不知道。罗振玉在“沈乙庵尚书山水跋”中说：“嘉兴沈乙庵尚书，与予订交三十年，不知其工绘事。尚书身后，家弟子敬言，尚书嗣子慈护搜遗箧，得山水数十幅，乃中年所作，因乞得四帧付装池。往岁，尚书与予论国朝画家，极推崇麓台司农，今观遗墨，果从司农受衣钵者。今尚书墓草已宿，披览遗墨，为之怃然。丙寅三月十日，松翁罗振玉，书于津沽寓居之嘉乐里赫连泉馆。”(《雪堂类稿丁》)丙寅为一九二六年，距沈曾植去世(一九二二)已四年。

　　沈画不为人知，是因为他生前秘不示人。许全胜编纂《沈曾植先生年谱长编》，竟无一字提及他的画，可见当年无人知晓。上海古籍出版社新近出版的《张宗祥文集》，其中《铁如意馆碎录》有一则说到沈曾植的画：“沈寐叟山水临摹石谷，细笔敷色，皆极工致，与书法刚健适相反。平生所作不及十帧，慈护兄出以见示。予在杭得一小帧，慈护兄见之曰：‘此先君以赠老友者，惟此一帧流传在外耳。’”西泠所拍的那帧山水没有落款，想必是自己画着玩的。郑孝胥所题诗，《海藏楼诗集》未收；署庚午，即一九三○年，日记中没有提到为沈画题诗事，但这一年中有多次与沈慈护来往的记录。而在一九二三年十二月十五日，郑孝胥日记中记有“为沈慈护题乙庵《雪景山水》”，显然不是这一幅，也有可能这幅字本来就不是题沈画，系后人(宝寐阁主？)拼成一轴的。

　　罗振玉说沈画受王麓台(原祁)衣钵，张宗祥说他临摹(王)石谷，总之是受当年画坛主流“四王”的影响。陈定山在《定山论画七种》(台湾世界文物出版社，一九六九年版)中却提供了另一信息：“(沈)画不多作，可与程松圆、李流芳争席。世以其不多见，尤珍之。……及卒，其遗书中，多夹带唐昌乌屏之秘戏，且有自为者，亦一异已。”不知陈定山是从哪里听来的，沈曾植还画过秘戏图(春宫画)。

　　关于沈曾植的书法，论述已多。这里仅录两则轶事，以助谈资。夏承焘一九四○年十一月廿四日日记：“(严)众山尊人蓄寐叟字帧甚多，瑗仲谓有谢石钦凤孙代笔者，谓寐叟字实从二爨出。冒鹤老尝遇寐老曰：君笔诚奇纵矣，然不过以方笔为包安吴耳。寐老拍其肩曰：此安可为外人道。盖其自承如此。”张宗祥《论述绝句》注说：“培老作字，喜人从旁赞叹，则逸兴横溢，挥洒淋漓。若一行之后，观者不语，则停笔索然，或易纸更作矣。”(《张宗祥文集》第二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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