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 布面油画 318×276cm 1656-1657 年 藏于马德里普拉多博物馆
他是一位绘画巨匠,写实手法让教皇发出“过于像了”的惊叹。他是“体制内”的宫廷画家,却热衷于描绘和表现下层的现实生活,甚至关注所谓“弱势群体”——侏儒的形象,传达出的情感和手法更真实、更动人。他是一位内省式的人道者,也是底层人文的关注者,更是悲悯的人道者。迭哥•德•席尔瓦•委拉斯贵支(1599年—1660年)出生于塞维利亚,他是17 世纪西班牙绘画巨匠之一,也是一名出色宫廷画家。在西方艺术史上,为艺术史家所公认的代表艺术作品:“平民型”有《塞尔维亚的卖水人》;“宫廷型”有《宫娥》、《教皇英诺森特十世》;“侏儒型”有《坐在地板上的侏儒》。这些代表性作品为观众所关注以及被艺评家所讨论和研究,但是从未见艺术史家分析研究委拉斯贵支描绘的侏儒形象,也可称为他的侏儒系列,单张形象的一共五张,如加上《宫娥》中形象是六张,他表现了民间和宫廷侏儒生存的环境与内心的状态。
委拉斯贵支“平民型”的作品更贴近现实。这些作品也是现实主义的典范,写实手法近似逼真,与“现实主义”的楷模卡拉瓦乔不分伯仲,他也是用平民百姓的形象替换神话与圣经题材中的人物。人物形象均是现实生活中的底层人民,包括他们的生活用具、服饰等都是很真实的现实,尤其在事物细节的表现上,可达到“落墨为蝇”之效,细节表现很是让人感动。“宫廷型”作品大都是他的“本职创作”,这些作品表现皇亲国戚、王公贵妇以及宫廷种种的人与物。在这些作品中《宫娥》尤为著名,各大方之家对它的研究层出不穷。其中思想家福柯《词与物》著作首节中对该作品的解读与分析,呈现出了一位哲学家、思想家眼中的《宫娥》,出现的核心词是“凝视”(或“注视”)。委拉斯贵支终究还是依附于宫廷贵族,只有在早期关注自己想表现的题材,但他还是更真切地关注平民百姓以及“弱势群体”生存现状,他的创作情感也更加真实。
他的“侏儒型”系列作品更加深入人性的心理。在西方美术史上,艺术家描绘平民百姓的形象举不胜举,但是表现那些更为底层的弱势群体就少之又少了。比如希罗尼穆斯•博斯《愚人船》表现了对残疾人群的漠视,让他们自生自灭在大海中,他更多的表现虚妄和荒诞的场景,这是艺术家对人性的反思以及对当时社会现状的质疑与控诉。同样,委拉斯贵支创作的“侏儒”系列是表现生活在民间与宫廷的侏儒形象。
其中两幅是表现的民间侏儒。一幅为“酱油色”深色调子油画作品,仿佛在街道的某个角落,一位中年男子身穿深色破旧的衣服,袖口与领口都有花边装饰,像是收到别人施舍的衣物,也许是自己在路边或垃圾堆中捡回来的,旁边也放着一件防寒保暖的衣服,另外还有两个“葫芦状”瓶型器皿,前方有一杯红色饮品的玻璃杯。委拉斯贵支更为深刻地描绘心理,此形象头部上仰目视斜前方,从眼神来看,他好似一位盲人失去了正常眼神的狡诈与坚韧,还是流露出内心满足的喜悦,不理世事的痴傻;另外一幅是一位孩童式的侏儒仿佛在山洞旁,另一侧是山川与河流的大自然景观。他坐在一个石台上,手握长方体形的物什,目光仿佛在看着观众,像是等待一个回答或是问候。这两位均是生活在民间的劳苦大众,或许相比宫廷侏儒多了很多的自由,少了些温饱的保障。
他们无论怎样先天缺陷无法改变,被选择生活在民间或宫廷。三幅单独表现的宫廷侏儒,《宫娥》中有两个侏儒形象。《坐在地板上的侏儒》表现对象的精神状态明显比民间的侏儒好很多,衣饰讲究,技艺优良等。在没有背景陪衬下,人物形象更加突出,对人物心理的刻画更加深刻;再一幅《法院矮人唐•安东尼奥•埃尔英格尔斯》为身穿华丽的服装,右手拿着帽子,左手牵着狼犬,并跨有佩剑与红花,像是得胜归来的胜利者,目光坚定有力地目视前方;另一幅《抱书的侏儒》是知识型的侏儒,后面背景也是自然景观,他身穿深色服饰,头戴黑色帽子,正在翻阅一本《百科全书》,前方书本或笔记本上放着笔和墨汁,随时准备记录看到的知识或思考的想法。还有一幅《宫娥》表现的两个侏儒形象,更是陪同皇子皇孙玩耍取乐的玩偶,没有温饱的担忧,多了很多情不自愿的束缚。由此看出,民间与宫廷侏儒们生存环境和状态的不同,看得出他们内在心理的诉求。
委拉斯贵支通过绘画语言和表现对象,看得出对现实人道的同情与悲悯。从他的创作中,笔者看得出不仅仅是对人价值的肯定,也是深挖人内心层面的棱角,甚是关切更底层群体的生存和心理状态。相对于权贵们的画像,他那种表现情感是否更真实呢?或许这只有原作者才会知晓。从这五六张侏儒画像看得出,他更关注人的内在心理,他是一位内省式的人道者。作者:魏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