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八十高寿的书法艺术家张绪宛先生是忘年之交,心有灵犀,说得来合得来,感情颇深,每每交谈总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他为人善良、谦逊、大度、豁达。给他交朋友觉得很爽快,如酒见知己,话不投机半句多。
张老先生退休前是平陆中学高级教师。年轻时,他两进师范学院学习,一驻大学四年求知,算得上老派知识分子了。他一九三三年八月八日,出生在山西省平陆县常乐镇上卓村的一个书香门第家庭。他从五岁于书法有缘,一生对书法艺术执着地追求,一书就是七十五个春秋。在职工作外,书法就成了他自觉追求和精神的皈依。他勤奋博学,通释了各类门科大量书籍和经典名著,为书法悟道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如今,年迈古稀的张老先生经过大半生跋涉,到了“人老俱老”、“人书俱老”的境界。“老”不仅意味着老到、老辣之气和对书的深悟绝释,还昭示着一位艺术家的艺术经验与人生经历之炉火纯青。也只有在炉火纯青的境界中,我们才能看到艺术家张绪宛作品如陈年之酒、风霜之木、药淬之匕首。
腹有诗书气自华,书法亦然。张老先生书法艺术最为可贵之处,还在于他的丰富学识和开阔视野,可谓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唐诗、宋词、元曲自不必多说,凡名章佳句皆倒背如流;百家姓第几行第几字是什么字,新华字典多少页有什么字如数家珍;历史、天文、地理、典故,凡趣闻轶事都烂熟于心。他信手拈来,挥笔泼墨,从无滞碍。时兴所至,即景抒情,边吟边写,一幅情趣盎然的自作诗词,书法作品便完成了。他慮诗韵字,运笔洒墨,“得心应手”,“神来之笔”。 “得心应手”不是一蹴而就的必然,“神来之笔”也不是异想天开的偶然。这都是学问、功夫、修养,长期积累成熟到老辣的自然。他的“观壶口瀑布”、“登云台山”、“登鹳雀楼”等几十首自作诗书法,被无数国内外收藏爱好者如“宝”珍藏。早在五六十年代,他就在报刊发表杂文、散文、游记等文章。七八十年代,张绪宛先生的书法作品,就获得国际国内书法无数次大奖。随后,书法界给了他很高很多的殊荣。他在全国书画“夺王”大赛中获金奖“夺王”、“获中国国学杰出贡献金奖”、“中国当代书画艺术杰出成就奖”、“中国当代杰出艺术家”、“国家杰出贡献艺术家”;是“中国书法名家百佳”、“中国实力派十杰”书画艺术家、中国“当代书画百强”、“中国最具有收藏价值作品500强”艺术家。
光阴荏苒,夕阳更红。张老先生并未停步,甚至可以说只争朝夕、勇于学习实践、探索攀登。他对文学、历史、哲学、美学、文字学、语言学、经典学、宗教学等学科,更加涉猎修为和研究。可称功至化境,他的书法艺术的功力非常深厚,草书更是下笔急流如风雨,笔墨未到气先吞的神韵,几乎每幅作品都堪称精品,被家庭、机关单位客厅、会议室、办公室作为美的装饰,被宾馆、大酒店、火车站客房、大厅敬挂,被省、市展览馆、国内众书院、国家展览馆、国际友好人士和使馆收藏,他的书法被刻在香港2008奥运纪念碑上,让人百看不厌。一次我去参加一个盛大重量级的书法展览,在观看书法美的愉悦大厅,听到多的议论是赞扬美评张老先生的书法。他的书法不论是行书,还是草书,总是注重以美为本,始终把“让人读”放在首位,“让人欣赏”表现于通俗。他追求“雅俗共赏”,行书时亦行则行,亦草则草,从不受书体之局限,他把书法的创作过程,看作是情感、情绪宣泄的过程,甚至当成生命的过程。运笔的疾、徐、顿挫、轻重皆为感情驱使,或锥或沙、或屋漏液、或折钗股、或古拙、或绣逸、或瑞雅,或方圆、刚柔、阴阳、黑白、实虚、有无、明暗、纵横、奇正、疏密、大小、聚散、开合、曲直笔笔有源,字字有根,句句有新意,篇篇有风格,意境高妙,看了舒服。他的书法具有一种“大美不言,大璞不雕”的美感,充满了才气,充满了生命的活力。这是他既追求个性生命在社会活动中,展现充沛活力和饱满才气,又崇高个人生活与处世原则清朗、简淡、平静、祥和、和蔼、共处的人生理念所使然。由此,他在书法艺术的自由王国里,挥洒自如,与时代的接轨找对了切点,与时俱进,独辟蹊径,受人羡叹!不仅深深吸引着有一定艺术修养的人,而且还使广大民众能看懂,幅幅书法受青睐,这也正是他对“艺术与生活”关系的深刻阐释和践行。
书法伴随了张老先生七十五个春秋,书法是他的生命,书法也给了他最大的慰藉,是他心灵的安放之地。回想半个多世纪的书法生涯,作为一个通晓笔墨的艺术家,他深悟感言:一个文人可以不懂书法,但一个真正的书法家,却不能不是文人,因为书法就是文化。比如历史,历史是人类发展进程,与自然和自我不断探索追求的积累。学习了解历史的发展脉络,熟知国家、民族各个时期的政治背景、人文思想,在特定历史条件下演变及产生的原因,深刻理解个人艺术产生与生存的道理,做到“知古而察古”,明辨是非,摆好自己的位置。再如哲学,哲学是处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大道。认识人如何在纷繁世事中,怎样处理好自己与他人、与社会、与自然关系的关系,怎样达到相处相合,和谐共处共享的目的。经典的学解,能分辨出艺术中的通途大道与小道,同时对人格、道德、修养境界的提升,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主动从哲学的高度想问题,观察事物,做到知古、知今、知人、知己,把“真善美”等承载着民族精神的、传统的、美好的东西继承下来,汇集到手腕,发挥于书法。
发挥于书法,就要更读懂文学了。文学,这是一切艺术的母体。我们书写的内容就是文学作品。假如对书写的内容不理解,怎么去书写,如何去表现?数十年高中语文高级讲师,加之他通释名典经著,使张老先生在书法艺术道路上有了质的飞跃,发挥了他的学识优势,才使他兴来掂笔蘸墨,挥之成篇,出口成文。他在给老年大学学生讲毛泽东诗词“沁园春•雪”时,讲的入神,学生听的入迷,一讲几个小时,赢得了在坐的老知识分子和老牌大学生,以及县处、科局级领导干部的高度评价,掌声接连不断。他说,我会争取让大家听得“有趣”,进而达到“有益”的效果。
书法艺术家和书法爱好者皆知,《兰亭序》除“天下第一行书”,具有临摹范本的书法意义之外,书家的文章还充满了人生哲理和文人旷达的情怀。所以,学书法就是一个修书,书修人的互修过程。读书,可能不直接作用于书法,但它可以改变一个人的气质,提升一个人的情调和审美情趣。字如其人,人变则字变,人雅则字雅,人书同路,这就是读书与书法之间的互修。这样长期坚持不懈,互修达到有“修养”。有修养、学养,是指理论、艺术、思想等方面有一定的水平;指养成的正确待人处事的态度。张绪宛先生经历了这个漫长的互修过程,他的书法艺术是知识的造化,是艺术的表现,是思想和人文精神的表白,是情性和审美与希望的寄托。
张绪宛老先生是位学养型、知识型、德高望重、“德艺双馨”的书法艺术家。虽有八十高寿,但仍然思想敏捷,讲课、讲话、闲聊仍是出口成文成篇,逻辑思维不乱。他养心恬然,不被外所累,身体健康,精力致予书法,写出了一位艺术家,耄耋老者的璀璨人生。我写下小文,表示对张老先生的敬意与钦佩。(虎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