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确定一场艺术运动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是艺术史家该做的工作。但2012年初始，在沙特阿拉伯的第二大城市——西部港市吉达，凡是来这里见识过沙特当代艺术的访客均达成这样一种共识，他们正在见证沙特当代艺术的兴起。
　　自1月19日起至2月18日，“我们需要谈谈”的当代艺术展在吉达举办，该展览由独立艺术发起项目“阿拉伯边缘”组织，展出22名年轻沙特艺术家的40多件作品，几乎一半艺术家都是女性。“阿拉伯边缘”还将进行一个教育项目，让当地学生接触不同地区的当代艺术。早报记者 马毅达
　　沙特公主也来参展
　　吉达有着国际大都会所应具有的特征：摩天大楼、奢侈品店、喧嚣繁忙的国际机场，但这里却没什么艺术氛围。实际上，整个沙特阿拉伯都缺少艺术院校，直到最近，购买沙特艺术的唯一途径就是——找艺术家本人交易。“阿拉伯边缘”之所以组织该展览，也正是为了改进这一现状。
　　展览展出了包括来自阿卜杜纳赛尔·格拉姆、艾哈迈德·马特尔和马纳尔·阿尔-多瓦雅的各种影像、雕塑、摄影作品。在过去三年半时间里，这些艺术家大多在伦敦、威尼斯、柏林、伊斯坦布尔、迪拜等城市展出过作品，在沙特还是头一次。问及在10年前有可能在此举办这样的展览吗？“当然不可能，”展览负责人穆罕默德·哈菲兹说，“我们既没有艺术家，也没有艺术作品。有很多个因素。”
　　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因素就是，在那时，沙特对当代艺术持有相当程度的冷漠和怀疑。而现如今，包括此次参展的艺术家、沙特公主乔瓦拉·艾尔萨德在内的沙特王室成员，以及大量年轻的沙特艺术爱好者，让展览的开幕现场变得人声鼎沸。一些外国人也来到这里，德国摄影家沃夫冈·提尔门斯、沙迦艺术基金会前主席杰克·皮尔斯坎、迪拜艺术博览会主席安东妮娅·卡弗均在开幕当天现身。据沙特媒体报道，开幕式当天迎来了900多名参观者。第二天，泰特现代美术馆馆长克里斯·德尔康也来这里转了一圈，随后他称赞参展艺术家为真正的知识分子，“对结构和内在有着一种伟大的视野”。
　　“这看上去就像是一场运动。”伦敦艺术商人詹姆斯·林登说，这也是他首次到访沙特，“这里的艺术家怀有着强烈的渴望，能将事情推动到一个有趣的方向。这些作品的质量令我印象非常深刻。”
　　仅一件作品被禁止参展
　　作品中有一些探索了伊斯兰传统，例如阿曼·约斯里·达亚巴的关于麦加朝圣的作品。大多数则以一种迅速的、深思熟虑也略带挑衅的方式，关注当代沙特社会的方方面面。
　　在沙拉·阿布·阿卜杜拉名为《Anees 9999》的影像作品中，这位女艺术家身着阿拉伯长袍，用粉色涂料覆盖一辆破旧不堪的汽车车身，随后她钻进汽车，选择坐在非驾驶座上。“我将回到沙特，”她在讲述这件作品时如此说道，“所以，我开始计算那些我不能再做的事情……我将不能选择与何人结婚，工作机会也相当有限，我不能自己驾车上班，我不可能拥有一间自己的小公寓。所以，我允许自己许下一个小小心愿，假装我可以拥有一辆自己的汽车。”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现在竟可以在沙特展出自己的这样一个影像作品。很明显的是，时代终究在变化。
　　马哈·马拉有作品正在大英博物馆的“麦加朝圣”展览(截至4月15日)中展出，马拉称他在吉达的作品《引人深思的事情7200》的灵感，来源于沙特1970年代末的宗教磁带。放在1970年代式样烤面包托盘上的录像带，被摆放成“非宗教的”、“羞耻”、“谎言”的字样。
　　这些参展作品的不同寻常之处在于，每件作品均由沙特文化和信息部的知名艺术家组成的委员会检查过的，只有一件作品未能参展。支持此次展览的资金大都来自设在迪拜的独立私募股权集团——亚布拉吉资本公司(Abraaj Capital)以及“Abdul Latif Jameel社区项目”，该项目隶属于同名汽车和客户理财公司的社会责任部门。各方的鼎力支持也使得该次展览的组织方愿意承担更大的风险，这不只是就作品本身而言，展出的地点也能说明一切。“我们需要谈谈”选择在一个未完工的，由氖灯点亮的“Al Furisiya Marina”购物中心举办，展厅面积高达1000平方米，这对沙特艺术展来说是很不常见的。
　　“我想，这对作品的展示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这是有风险的，但我们觉得值得这么做。”史蒂芬·斯特普尔顿说，他是“阿拉伯边缘”的创始人，也是此次展览的共同负责人。
　　沙特艺术市场正在兴起
　　谈及展览的意义，史蒂芬·斯特普尔顿评价道，“对于‘阿拉伯边缘’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里程碑，我们很自豪能在祖国展出最具天赋的沙特艺术家的作品。人们对这一展览表现出极大的好奇和热情，我们自信是朝正确的方向前行。”“过去4年里，沙特有了很大的变化，现在是我们展览的正确时机。你不能拔苗助长，对沙特来说，2012年是个正确的时间。”
　　与展览所在的正兴建的购物中心一样，沙特的艺术运动在接下来几年里，将在展出赞助方面获得相当多的投资。此次除了资助“我们需要谈谈”展览，佳士得还在开幕时派出了8名代表，苏富比(微博)也派出了4名。今年年底，这两家拍卖行都将派遣员工驻扎在沙特。“(沙特的)收藏家既有能力也有兴趣”， 佳士得国际业务发展主管保罗·休伊特说，他将沙特的新兴艺术市场与俄罗斯和印度的相比较，并补充说，耐心才是关键。对于苏富比当代艺术部门的国际专家丽娜·拉扎尔而言，“在沙特我认识的每一个我这一代的人，都正在或是将要收藏当代艺术。”
　　其实就是在国际市场上，对沙特当代艺术作品的需求也是令人振奋的。现在，中东国家当代艺术的拍卖价格一直在破纪录，最引人注目的就是2011年4月，“阿拉伯边缘”艺术家阿卜杜纳赛尔·格拉姆的一件作品在佳士得中东艺术拍卖会上以84万美元的价格成交，比早前估价高出10倍。萨米·阿尔-塔尔克有一个通讯录，其中，与他取得联系的纽约、巴黎、伦敦收藏家数量一直在增加。
　　艺术发展仍面临障碍
　　不过，这一刚刚起步的艺术运动也面临着一些困难。摆在眼前的是，沙特既没有艺术院校，也没有当代艺术博物馆，这里没有致力于当代艺术的专门刊物，除了吉达知名的Athr画廊外，沙特没有太多具革新观念的艺术场所。

　　此外，沙特的官僚主义也是一个大问题。此次展览中的几件作品均涉及这一问题。萨米·阿尔-塔尔克的摄影作品《邮差》讲的就是现在大多沙特年轻人都习惯于通过电子邮件进行交流，他们不愿冒使用国家邮政服务的风险。在这位艺术家看来，这一趋势与现在发生在沙特创意领域的事情一样，年轻的沙特男女都是通过YouTube、Facebook、Twitter来展示或传播自己的作品，他们放弃了传统的渠道。“我们需要谈谈”在很大程度上也属于这一新风尚。
　　就目前来看，“我们需要谈谈”展览已经获得沙特媒体的广泛报道，吉达这座城市也有希望在10年内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当代艺术博物馆。这点点滴滴都能说明沙特当代艺术变化的潜流暗涌。在现今的沙特，人们对艺术怀有着全新的热爱。借由当地当代艺术运动的推动，在2012年一个温暖的夜，新气象终于降临在渴盼已久的这座红海之濒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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