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盗墓事件中,有一件事一直说不清,这就是“乾隆盗木”一说。
据说,当年乾隆爷看中了明陵的金丝楠木,于是以修葺明陵作掩护,“拆大改小”,“偷梁换柱”,拆下上好的料子给自己修建寿陵。资料上也确实有记载,乾隆修葺过明陵,而且运回了包括金丝楠木在内的大量明陵物料。在现代的考古中,考古学者也亲眼看到清陵建筑材料中使用了明朝的木料、砖石。乾隆也由此成了中国盗墓狂人中身份最显贵的嫌疑犯。
一块木料,让一代帝王背上了“盗墓”之名,听上去有点不靠谱,不过,金丝楠木在当时珍贵难求,却是足够豹窥一斑。
历史的车轮翻转,近期,金丝楠木以王者归来之势迅速在市场强势登场,价格也是一飞冲天。在眼下泡沫汹涌的艺术品市场上,它的天价却似乎被业界认为是相当的靠谱。
奇材一根
金丝楠木因其特有的珍贵,自古以来就是皇家的御用木材,专用于皇家宫殿、少数寺庙及建筑家具。皇上的龙椅宝座就是选用优质楠木制作,民间如有人擅自使用,会因逾越礼制而获罪。
金丝楠主要分布于我国四川、贵州、湖北和湖南等海拔1000——1500米的亚热带地区阴湿山谷、山洼及河旁。生长缓慢,大器晚成,生长旺盛需要60至90年,成为栋梁材要上百年。由于木材的光泽很强,特别是在刨片时有明显的亮点,即使不上漆,也越用越亮,有人据此称之为金丝楠。树皮薄,有深色点状皮孔;内皮与木质相接处有黑色环状层。由于早先楠木多是大料,而且树直节少,纹理顺而不易变形,千年不腐不蛀,所以名列硬木之外的白木之首。
备受皇家宠爱,金丝楠木自有其别的木材不能比的优点。
这种木料,埋在地里可以几千年不腐烂。晚明谢在杭《五杂俎》提到:楠木生楚蜀者,深山穷谷不知年岁,百丈之干,半埋沙土,故截以为棺,谓之沙板。难怪皇帝的棺木多采用金丝楠木制作。近代考古发掘的汉代以后王侯古墓葬和帝王墓大多是金丝楠木制作的棺椁,不仅棺椁历经千百年甚至两千年完好无损,而且棺内尸体栩栩如生,肌肉柔软富有弹性。金丝楠木耐强酸强碱的性能在木中堪称第一,将一小瓶浓硫酸倾倒于金丝楠画案之上丝毫无碍。在古时候,它还有类同冰箱保鲜的作用,在夏天,用金丝楠木做盒,“盛生肉经数宿启之,色不变也”。
金丝楠木有股楠木香气,古书记载其百虫不侵,金丝楠木箱柜存放衣物书籍字画可以避虫。现代试验证明金丝楠木抗腐木菌、白蚁的侵蚀,抗海生钻木动物蛀蚀性也强。所以皇家书箱书柜定用金丝楠木,现代有极贵重的书籍和纪念品只要有条件也要金丝楠木做盒。2005年胡锦涛送台湾宋楚瑜的宋家族谱就是金丝楠木做的书函箱。
宫中常用楠木制作床榻,冬天不凉,夏天不热,不伤身体,而其他硬木则不具备此优良特性;它还不易变型,很少翘裂,不仅胀缩性小且硬度中的握钉力很好。
金丝楠的纹理细密瑰丽,精美异常,质地温润柔和,纹理细腻通达,新切木表面黄中带绿,遇到下雨散发阵阵幽香。金丝楠木制作的器物,没有硬邦邦的感觉,造型优美,光照之下发出丝丝金光,但又清幽无邪,娴静低调。
有的楠木材料结成天然山水人物花纹更为难得,由于其光泽强,即使不上漆也越用越亮。金丝楠木雕刻的木雕非常漂亮,北京雍和宫金丝楠木佛龛是该宫三宝之一,无锡大佛下的宗教博物馆中几十米长金丝楠木雕刻的五百罗汉堪称一绝。
进入金丝楠器物布置的房间,一股幽香之气扑面而来,顿觉心旷神怡。它的香味淡淡的,静雅而清透。你刻意去闻,香气已经飘渺,蓦然回首,突感馨香一片。中国自古以来就有“楠香寿人”的记载,久居楠香之屋,可以延年益寿。用现代的科学解释是,金丝楠木发出的香味持续而精准地刺激人的神经系统从而有助于人的身心健康。在生活节奏高度紧张、功名利禄喧嚣烦扰的今天,金丝楠家具实在是一个精神栖息的桃源之地。
王者归来
由于明清时期皇家的垄断,金丝楠木已经在民间销声匿迹了100多年,不过近年来,金丝楠木重现江湖,并迅速占据了市场的鳌头。在收藏界甚至流传着这样一句话:黄花梨辉煌谢幕,金丝楠王者归来。
继红木、紫檀、黄花梨等家具收藏热之后,最近在北京家具市场又出现了收藏金丝楠木古典家具热,而且是一天一个价翻着番地往上窜。一对金丝楠的顶箱柜,销售价格至少300多万元;一套金丝楠的屏风200万元以上,还很难买到现货;一张明室大花案,6000万元,不能再少;最贵的一张桌子达到3个亿,最便宜的一把椅子也得要30万元。即使这样高的价格,现在仍然是供不应求,海内外要订购的人不少。
据了解,购买金丝楠木的顾客,大部分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古典家具收藏爱好者,他们是冲着收藏而来的,但也有经济条件相当不错的顾客前来购买金丝楠木家具,有的是看中了金丝楠木的保健作用,有的是为了体验一下皇帝专用的王者风范。
收藏家黄河,近几个月把收藏了20余年,价值上亿元的红木、紫檀等家具卖掉,转而收藏金丝楠木家具。他说,半年前,他收藏的金丝楠木家具总价值是3200万元,现在至少6000万元以上。
至于产自四川的桢楠老料是按根论价,大料每根在10万元以上,相当于6两黄金。目前在市场上,紫檀和黄花梨的木材价格在每吨一百万元左右,而金丝楠木,根本就没有成品的木材可买。收购商称,现在金丝楠每天价位都不一样,几乎是天天涨,涨得现在都不想卖。
人为木狂
这种火爆的市场行情也引发了金丝楠木囤积热,在四川邛崃、峨眉山、云南与四川接壤的过去专为皇宫提供金丝楠木的地方,不少寻求金丝楠木的队伍蜂拥进山,挖河道、刨树根。据了解,最近到这里来寻找收购金丝楠木的人突然增加了很多,每天都有几百人进山。有些收到桢楠后,马上高价卖出去,博取高额差价,有些则囤积在手中,待价而沽。
金丝楠木一般是指桢楠老料,是从中海选出来的极品木材,选料比例大概只有1%-3%。它和翡翠玉石的发现极为相似:一根桢楠老料是否是金丝楠,只有切割成板材才能见分晓。
现在山里有桢楠老料的人家并不多,而收购的人越来越多,导致桢楠老料的价格越涨越高,一般最便宜的10万一根,最贵的一根达到几百万元,可以换取一辆宾利轿车,有的收购商不惜重金将整个老宅子买下来,在里面去寻找金丝楠木。
这股淘金丝楠木热,简直堪比以前的淘金热,可即便是如此密集的淘木行动,淘木大军仍很难收购到一根金丝楠木。于是这些寻找金丝楠木的收购商,甚至对历史上运送过桢楠的河道和过去砍伐后留下的树桩打起了主意,当地人说,挖得出来就值钱,挖不出来就不值钱,也就白干了。
过去桢楠源源不断地从四川运到北京,主要是靠河流运输,一颗桢楠从四川运到北京的时间少则4年多则10年。从秦朝开始,金丝楠木都是通过河道运输出大山的,当时桢楠树在山上砍倒后,等到涨水期时,随暴发的山洪进入河道,再进入长江的支流,通过大运河运到北京,在漫长的水道运输过程中,由于泥石流、山体滑坡、地震等影响,使河道变迁,会导致一些金丝楠木被掩埋在古河道里。现在,在过去专门运送桢楠的皇道、已经干涸的古河道上,随处可见无数个大坑。
在古河道挖掘桢楠,仅仅是寻找金丝楠木的渠道之一,还有不少人在过去砍伐过桢楠的地方,挖取上千年的桢楠树根,获取金丝楠木。由于金丝楠木具有千年不腐万年不朽的特质,所以桢楠树根一般都保存的相当完好。挖树根的人说,这里有桢楠树根的山林都被人承包了,专门用于挖金丝楠木树根。
从挖河道到砍树桩,市场对于金丝楠木的寻找似乎已经陷入疯狂,在利益的驱动下,一些不法分子已经把手伸向仅存桢楠树木的山林,这一现象也已经引起执法部门的注意。
天地至美
由于历代皇室的大量采伐征用加之气候变迁,明代中晚期以后,金丝楠木资源已是极度匮乏,黄花梨、红酸枝等高档用材开始被陆续引入皇宫制作家具,满足宫廷用度需要。至清乾隆朝,金丝楠大料已基本枯竭。据有关记载,当时一克金丝楠相当于十克黄金。金丝楠也被乾隆帝称誉为“天地至美”。
明代起,皇家专门有金丝楠木置办的部门,当时各地官员将进供金丝楠木当成头等大事,官员进供金丝楠木,可作为业绩考核和晋升的标准,平民进供一根金丝楠木即可做官。修建紫禁城的金丝楠木就来自四川峨眉,当时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有一根楠木一条命的说法。楠木的名声在外,民间也深知其贵,《红楼梦》中秦可卿的楠木棺材,有“一千两银子只怕无处买”的记述。
现在,珍稀濒危的金丝楠木,在全国都已属罕见。故宫(微博)是我国现存最大最完整的古建筑,现今北京故宫仅存有为数不多的清代的楠木家具;明十三陵长陵的棱恩殿是现存最大的楠木殿,殿内的60根巨柱,都是用整根金丝楠木制成的,直径很粗,得要两人合抱。承德避暑山庄的澹泊敬诚殿也是目前首屈一指的楠木宫殿。民间也收藏有楠木的罗汉床、拔步床和雕刻的飞罩、牌匾、楹联等。
被誉为“皇帝之木,木中皇帝”的金丝楠木,为何在火热的收藏品市场高调出现并被热捧?业界认为其收藏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方面:一是文物属性。一根金丝楠历经千百年流传至今,其本身就是一部历史,就是一部传奇,是值得倍加珍惜和呵护的民族文物和文化瑰宝。二是艺术品属性。每件金丝楠家具温润如玉、璀璨如金、美丽多变,具有摄人心魄的艺术震撼力,能给人带来巨大的审美愉悦和艺术享受,是天地间精美绝伦的艺术奇观。三是中国古典文化的集大成者。金丝楠文化体现的是中国文人士大夫和皇家文化的审美观,是中国高雅文化的极致代表。金丝楠家具从造型到工艺代表了中国古典家具和古典艺术的最高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