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摆件绚丽夺目,但雕刻金子的人却是寂寞的。眼前的世界如此喧闹,但他却在默默地坚守,用心灵与手中的金银交流,雕刻出传神之作。沈国兴,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金银细工的第六代传人,上海市十大工人发明家、全国技术能手、全国劳动模范……虽然头顶如此多的光环,但他现在依然愿意潜心在老凤祥当一名高级技师,带领大件班组传承与创新,让金银细工这门手工绝活不断焕发新的生命力。
对着金银摆件已有24年
自制器具修复千年国宝
1985年,沈国兴就进入了远东金银饰品厂(上海老凤祥有限公司的前身)开办的金银饰品班念职高。1987年,通过半年的培训实习,他以考核第一名的成绩进入大件组,并师从全国劳模、“中国工艺美术大师”张心一,学习金银摆件的制作技艺。
制作金银摆件要求有较高的审美理念和造型能力。在学艺阶段,沈国兴虚心学习、刻苦钻研,为提升技艺水平,还利用业余时间,报读实用美术专科、学习电脑以掌握各种设计软件的使用方法。
凿、挑、拨、弹、扳……沈国兴对待每一件金银饰品都十分细心,人物的一根根头发、衣衫的一道道褶皱、五官的一丝丝细微之处……全是手下一刀刀、一锤锤的功夫,数周、数月,才能完成一个作品。除了动脑动手,这还是一份要求能耐得住寂寞的工作。“之前公司效益不好,很多人都跳槽了,但我依然坚持对这份事业的热爱和追求,静下心来雕刻我的工艺摆件,每一天的做工都要比前一天有所进步,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这番话从沈国兴嘴里说出来,显得既真诚又质朴。
自制器具修复千年国宝
要将两千多年前的国宝文物修复得不留痕迹,并非一般师傅能接下的活。
上海博物馆收藏着一批一千多年前的辽代金质文物,是国家级珍宝,但出土时都严重凹瘪变形。而博物馆只有修复绘画、青铜器的技术,对修复金质文物没有任何经验。一次博物馆工作人员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到老凤祥询问,是否有人能毫无损伤地修复这些国家二级文物。沈国兴一句“试试吧”,让了解他的领导心里有了底:“沈国兴说试试看,起码有七八分把握。”
17件文物第一次只送来了两件花瓶和扁壶。外表均凹瘪得十分厉害,金壁厚薄不足20丝(相当于一张薄薄的A4纸)。由于东西特殊,传统的工艺技术用不上,给这几件东西“整容”,得用特制的手术器具,于是沈国兴决定自己设计制作。
设计制作的过程艰难而缓慢。文物的口小、颈长、肚鼓,工具伸进去只有很小的角度,活动空间狭小。“制作这工具比修复工作本身更艰苦复杂,耗人心血。”光设计制作工具,沈国兴就花了两个星期。
事在人为,上海博物馆的《摩羯形金提梁壶》、《辽金孩儿枕》、《辽金花瓶》等17件国家二级文物珍宝都在沈国兴的手中“复活”了。
记者对比文物修复前后的照片时,丝毫看不出修复的痕迹。谁能想到,沈国兴就是用那套自制的工具,像揎鞋一样,一点点将它那凹瘪变形得难以辨认的瓶体揎成原状。
如今,17件严重变形的国宝经修复后已能展出,人们在欣赏两千多年前古人用的金质器物时,又岂会想到他们背后的故事。
仍没有一件满意的作品
金银细工是个寂寞的行当,光是“凿”这门最基本的技术,没有三五年根本练不出。沈国兴目前考虑最多的是,如何在继承中创新发明。
眼前这个世界充满诱惑,最难做到的莫过于静下心来研究一样东西。沈国兴日复一日坐在工场里低头搞设计制作,快25年了。某天一抬头,才发现当年一起进单位的人跑得差不多了,出国的出国,改行的改行,收入都已超过自己。但他并没有动心,还从反复单调的工作中发现:将传统手工艺与现代技术结合、将民族文化与现代艺术理念结合,才能创造出具有时代特征的工艺美术品来。他说:“这个课题值得研究一生。”
由于市场竞争激烈,在工艺改革上就必须把怎样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放在首位。比如原先一件圆雕、浮雕作品从泥塑、翻模、弹压、实样修整等一系列工序需要半个月至一个月来完成,经沈国兴反复琢磨、试验,采用了蜡模、烂板等新工艺,极大地缩短了打样速度,现在只需三至七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了,同时圆雕更为生动、浮雕更为细腻。
他在多年的实践中,不断改进制作工艺,运用多种先进工艺,为传统摆件带来新的突破。近年来,沈国兴以强烈的创新意识开发新产品22件,获国家产品外观专利43项,为传统工艺美术技艺的继承和发扬做出了贡献。
他的作品也在国际上获奖无数,如胸针《韵律》获“亚洲足金首饰设计大赛”优胜作品奖;《俏佳人》荣获北亚区黄金金像奖设计大赛优秀作品奖等。虽然如此,但沈国兴却说,至今仍无一件令他自己感觉非常满意的作品,他仍在为追求那个更高的境界和理想而执着……
工作状态
用当下的时髦话说,沈国兴属于典型的既会动手又会动脑的灰领一族,技术吃香,跳槽赚钱也很容易。然而他却说:“这里是我实现人生价值的地方,不管我多么成功,我都对它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