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墓内部情况
探秘昭通明代石室墓群
昭通市科学技术协会组织的昭通大峡谷科学考察,在昭通市绥江县考察新近出土的明代石室墓群。科考队员是最先到这里进行科考的。
近日,我作为一名科考队员,参加了昭通市科学技术协会组织的昭通大峡谷科学考察,我们一行人来到了昭通市绥江县。
绥江县历史上曾是四川属地,隶属于马湖路总管府,是出川入滇第一站要道,三千年前的新石器时期就有人类活动,出土有青铜剑等文物,到马湖路总管府时期已经比较发达,又是总管府所在地,因此石室墓多——史上的“湖广填川”事件中,有大量湖广汉人移民至此,这里新近出土了明代石室墓群。我们是最先到这里进行科考的。
从未看到过如此规模宏大的石室墓群
初到绥江县的头几天里,我一直对绥江的文化底蕴找不着北,这里没有较为统一的述说本县悠久历史文化瑰宝的读本,所有的述说,都是散乱、无系统的,而且大多将绥江的历史定格于马湖路总管府的年代。如果说,有文字记载的绥江的历史,仅仅从马湖路总管府年代开始,那么,它在历史的长河中,真的连“转瞬”之间都难以靠得上了。
但是,绥江农业职业中学的钟旭波老师又告诉我,其实,绥江的历史应当从新石器时代就有了,证据:绥江境内曾经出土了新石器时代的石斧!但是,我还是很难将“出土了新石器时期的石斧”与“绥江的历史可以推移到新石器时代”这两种说法无缝链接,合二而一。又有观点说在绥江还出土了春秋战国时期的青铜器,因此,绥江的历史也就可以上溯到春秋战国时期,仅仅凭这一点,我们无法从这些出土的青铜器上寻找出绥江的历史悠久的影子。
终于有一天,我在即将离开绥江时,找到了让我对绥江的厚重文化底蕴肃然起敬的东西——南岸乡木槐村石室墓群!
南岸乡木槐村位于绥江县正西方,距绥江县城16公里。当我们走近石室墓群时,我惊诧了!因为,从未看到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如此雕工精湛的石室墓群!
当地人叫这些石室墓为“生基”,又为“深基”。“生基”者,人健在时就修筑的墓地也;“深基”者,掩入地下较深的墓地也。无论是“生”还是“深”,都说得过去。因为,整个金沙江昭通段的巧家、永善、绥江、水富几县,都有提前筑坟的习惯——人还没死,或者还相当健壮,就早早为自己备下了死后的居所。也许,现代的这样的习俗,就是从这个木槐村石室墓时代开始传承下来的了!
我们亲自探究了裸露在地表之外的石室墓。
这里的石室墓,几乎都是单室墓、双室墓、三室墓、五室墓甚至九室墓,也就是一座、两座、三座或者五座甚至九座墓连在一起建,或者换句话说,一座大墓里有九个、五个、三个或者两个墓坑,供九个、五个、三个或者两个死者安息——室与室之间相通,每室又有独立的双扇石墓门;墓顶有半圆顶、覆斗顶、平顶几种。
所见之墓,全由条石砌成,那可是如现代切割机下料一般整齐见方有棱的上好青石条,每座石墓的墓龛均雕龙凿凤,雕工精致、图案精美。我惊诧万分:此等石墓,就是放在现在,一座这样的石室墓,仅仅做工,少了七八万元,都难以做下来。加上土地等,十万元吧!放在那历史久远的经济发达程度比现在落后许多的年代,那可是需要花多少银子呀?
如果说,仅仅是一座两座,那也就说得过去了,就算是几个达官贵人或者富豪的吧。但是,这里却有着接近方圆600亩的石室墓群!而且,每座石室墓均是同样的壮观与精致!以当时的经济发展程度,能够建成如此规模的石室墓群,令人匪夷所思!
除非,当时的经济已经发展到了超过现代的水平?
除非,当时的当地已经是高官或者富商云集的政治经济文化重镇?
还真是这样,据前面提及的钟旭波先生讲,这些石室墓的年代,正好是当时的马湖路总管府年代。
出土文化也可以为当地老百姓创造财富
马湖路总管府年代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并不是一个太久远的年代,它起源于元末明初吧?
据史料记载:马湖路总管府是原“马湖蛮”的后延——唐初,安氏以马湖地区(今屏山、沐川、马边、雷波四县和今宜宾县西北境)统治者身份归附朝廷。唐王朝在此置马湖羁縻州,隶属于戎州都督府,安氏被授予马湖羁縻州都尉之职。后因世代内附之功,封归义郡王,史称董蛮,或马湖蛮、马湖部。宋代,叙州被列为“上州”,辖宜宾、南溪、宣化、庆符4县及羁縻州30个,“控扼石门、马湖诸蛮,号为重地”,开始受到汉文化的影响。元代,马湖蛮于元世祖至元十三年内附(此前,马湖蛮还参加过南宋的抗元战争),元朝在雷、马、屏、沐地区设马湖路总管府,“迁于夷部溪口,濒马湖之南岸创府治。其民散居山菁,无县邑乡镇”。马湖路总管为安氏,下置泥溪、平夷、蛮夷、沐川、夷都、雷波6个长官司,是为马湖地区土司制度之始。这就说明,当时的南岸,已经是统辖现今之云南绥江、四川雷波、屏山、沐川一带,地域宽广,盛况空前。
当我翻开有关典籍来回望历史时,我弄清了:马湖府从1276年(即元朝至元十三年)到1305年,即元朝大德九年,从四川省雷波县黄琅迁至云南省绥江县南岸镇,在南岸设立了29年。马湖府是昭通市历史上跨越川滇两省的市级政府。
由此,可以推论,木槐村的石室墓群,就是马湖府在南岸镇留下的具有极高考古价值与文化研究的历史文化古迹!理由是:这些石室墓的构造形制,是明代早期墓葬向中晚期的过渡的典型形制!
我无意去考证这些石室墓到底是什么年代开建什么年代结束,以及为什么没有发现人骨头等等之类的事,这些事应当留给考古学家以及历史学家去研究。但是,我要隆重提出的是:这是一个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底蕴厚重的文化现象的表现平台,或者说,它本身就是一种厚重的文化表现,这种文化表现不仅在当年,不仅仅在历史上具有值得认真研究的价值,而且,在今天,这种文化可以直接为当地老百姓创造财富:完全可以在这里开展考古探险文化旅游!
据悉,目前裸露在地表之外的四处石室墓,是坡地改梯田时被挖出来的,它本来应当是深藏在一座向阳之山的斜坡肚里,当今的人们为了提高土地单产,将坡地改成台地以保持水土,因此,这些做工精致的石室墓便“被见了天日”!
当我看到这些被挖开的石室墓里面已经空空如也,仅剩下一滩稀泥以及腐败的棺木时,心里一种惊悸:该保护了!而且,应当进行抢救性保护了!据悉,目前,相关部门还没有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予以保护。所幸的是,这里的一位村民,全国劳动模范杨蕊铭眼看着这些被挖出来的坟墓心里酸痛,自发地站出来保护——他会时不时到这片地里巡视一下,给周边乡人打“不能破坏祖宗遗存”的招呼。
他指着上下左右一大片台地对我说:这一片大约五六百亩,下面全是这样的石室墓。方圆六百亩台地下,全部是这样的两联墓、三联墓、五联墓。这座两联墓干脆被打成了保坎。
我行走在规模如此浩大、做工如此精致、历史如此久远的,现代工匠如果不借助现代工具就根本无可企及的明代石室墓群之间,不禁赞叹:你是祖先给绥江县留下的巨大财富呀!据悉,整个绥江县境内,这样的石室墓群,竟然有三处之多。我所考察的木槐村石室墓群,仅仅是其中之一!
在我结束这篇文章之际,想起再加一句:这里还有马湖府的官府遗址,它即将被建向家坝电站而蓄起来的金沙江水全部淹没,如果把它移往不被淹没的地方与这些石室墓群连为一片,岂不是最佳的文化旅游胜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