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潮图》火药草图公开创作,昨天终于迎来了主角。
前晚10点,蔡国强抵达杭州。
昨天一早9点,蔡国强就来到美术馆,而志愿者们的工作,也从体力活升级成了技术活:在蔡国强的指点下,画出钱江潮,看他用火药撒在纸上画出雷峰塔,最后测试火药的威力……这一天,记者和众多志愿者一起,过得相当充实。
纸和火的共舞创造出第一幅作品《雷峰塔》,已经被悬挂在浙江美术馆的下沉广场墙壁上了。
加长木杆描出壮观钱江潮
原来,蔡国强所说的“集体创作”是名副其实的。
昨天,100名志愿者被分成了几个小组,其中,有美术专业背景的同学被分到了创作组,由蔡国强亲自指点,一笔笔画出钱江潮。
一大早,蔡国强来到他的“工作室”,看到铺好的牛皮纸和硬纸板的创作现场,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他坐到角落里,拿着缩小版的《观潮图》打印稿,脑子里已经开始画画了。
不一会儿,蔡国强就把36米长的《观潮图》,分成了9段。随后,他开始在第一块硬纸板上,用木杆加长的特质画笔迅速描摹起来。
“你们都学过国画吧?有没有画过这么大幅的作品呢?”蔡国强边画边对身边的志愿者说,“画大的作品,最重要就是找准结构。我现在用红笔打这个草稿,就是找画面上这些浪花的大走势。这些波浪都是有韵律的,尤其是波峰交汇的地方,你们要注意不能画成一条直线。”
蔡国强演示完第一段,就把剩下的工作交给志愿者了。
他把每一段的要领都详细讲解给大家听。记者负责的这一块,是36米浪潮的最后一段,前面大浪淘沙,到终结的部分,则归于一层层的小波纹。
“你这段很难画哦!”蔡国强对记者说,“这些波纹非常细腻,要特别有耐心。”
这些细密的波纹画起来确实很头疼,记者还没画几层,蔡国强突然在背后说:“这个画得太小啦!”
“最下面的波浪要画得大哦,一定要照着图上的规律来,近处的波浪起伏大,远处的越来越平、越来越密集,这是视觉规律。”按照蔡国强的指点,记者把浪花重新画了一遍,这回蔡国强终于满意了:“对了,现在就像啦!”
小试火药“炸”出一座雷峰塔
昨天的另一场重头戏,是蔡国强试验火药的效力。
“今天先让大家观摩一下,”蔡国强笑说,“明天就要努力干活刻纸板啦。”
在正式开始火药草图制作之前,蔡国强首先测试了火药的效果。在专用画纸上,蔡国强把每种不同的火药,分成分量不同的许多份,用圆纸板分别盖住,压上砖头,一次引爆。
随着一阵巨响,空气中顿时弥漫出过年的味道,仿佛刚刚燃放了一组鞭炮。而画纸上,则留下了宛如烟花般的图案。
原本以为这张试验品马上会被丢弃,没想到蔡国强审视一番后说:“把它挂起来吧!”于是,第一张上墙的作品,就是“烟花图”。
“国内的火药似乎燃烧后的色彩都差不多,”蔡国强说,“不过这些颜色也很够用啦。”
接下来,就是正式的作品了。
志愿者已经刻好一张“雷峰塔”,放到画纸上。蔡国强通过镂空的硬纸板,向画纸上撒上火药粉,当纸板被移开,一个雷峰塔的雏形已经形成。不过这还不够,蔡国强以手当笔,继续在那层火药上涂抹出雷峰塔的细节。
这一回的爆炸,威力大多了,志愿者们都被要求退到警戒区以外。前一天用毛巾做成的灭火“泡泡”,这次也用上了——当爆破完成,画纸周围窜起一些小火苗,志愿者迅速上前用“泡泡”按灭了它们。
揭开纸板,最后成形的雷峰塔好像上了烟熏妆,在土黄色的灰烬里尽显沧桑感。
蔡国强对这幅作品也颇为满意。
他用过的钉子,都被当艺术品存了起来
和人们印象中用长发和胡须拗造型的艺术家不一样,蔡国强剃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平头,嘴唇上也“寸草不生”,没有一点艺术家的样子。
穿着一身土黄色工作服上阵的蔡国强,和美术馆的工作人员很难区分开来。吃饭的时候,他也是跟着工作人员一起到食堂吃一荤两素,唯一的要求是喝一碗热汤,因为他的胃不太好。
蔡国强讲话的时候很温柔,带着很重的闽南口音,乍一听好像台湾人。
当他和助手Tatusmi交流的时候,会用日文。这个日本哥们已经跟了他20多年,工作室里的年轻人都管这个日本前辈叫“Sensei”(日语“老师”的意思)。
但Tatusmi却和志愿者一样穿白T恤,从贴硬纸板到压砖头,每一件杂活都亲力亲为,他会用很简洁的英文和中文指导志愿者。
“我是跟着蔡国强‘玩’大的。”Tatusmi说,“我们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好像两个耍烟火的小男孩。”
蔡国强的确像长不大的男孩。但当他面对自己作品的时候,就显露出艺术家特有的“自恋”了。他喜欢指挥每个参与创作的工作人员,连为他拍照的摄影师都不例外。
“爆炸的时候,你的镜头不仅要捕捉到火苗,也要拍到人。”蔡国强对摄影师说,“还要让光线适合,火苗不能太亮,人也不能太暗,这个分寸很难掌握哦。到现在为止,只有纽约的一个摄影师把火苗和我都拍圆满了。”
他还不忘提醒浙江美术馆,建议他们保留创作中使用过的工具,“国外都是这么做的,纽约古根海姆美术馆在做过我的展览之后,甚至把我用过的钉子都存起来了,还编了序号。”蔡国强说,“其实这很有意义,因为艺术家使用的工具,几十年就会有很大的变化。20年前我在日本创作的时候,没钱,我用最粗糙的手纸来画画。”
20年后的现在,蔡国强用的画纸是从日本专门定制的,一张就价值数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