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已成为艺术家群体的重要生存环境
批评家何桂彦
艺术界人在进行对圈子的讨论
艺术圈人士谈艺术圈关系链:艺术家与批评家均应保持独立性
9月6日,第三届搜狐789艺文节举行了一次关于“艺术圈关系链”的沙龙讲座。批评家夏彦国、何桂彦、艺术家赵赵、专栏作家鞠白玉参加了分享活动。
自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国内艺术圈江湖化日益严重,流氓气弥漫,小圈子横行,已经危及当代艺术的创作与批评,是以近年来反江湖化、反圈子化思潮开始涌起。对于艺术家与批评家个体而言,虽然圈子不可避免,但你若不入江湖,则可不受江湖伤害。
圈子形成不可避免,应尊重艺术圈独有的生态系统
批评家何桂彦认为,江湖性的这种圈子,对今天的当代艺术发展已经形成危害,他感到又可悲又耻辱。何桂彦爆料称:“我们艺术家一群人在艺术家方力钧开的餐馆里聚餐,饭局上坐了一个艺术圈老大,谈话中,一个南京的年轻艺术家说话触怒了某老大,老大大怒,年轻艺术家就马上跪下来给他赔礼。我觉得生活在艺术圈非常耻辱。这种江湖化看起来都恶心。”
艺术界存在三种层面的圈子。一是如上世纪80年代以来,四川美院、中国美、中央美院这种源于中国当代艺术的潮流化、运动化,以及同学、师承关系的圈子。第二个层面是艺术家在选择风格和流派时,自然形成不同的趋向的圈子。如西方艺术史上印象派、野兽主义、立体主义等均是三五好友形成一个圈子,树立起一种风格。第三种是世俗层面的圈子,基于不同的地域文化和生活习惯。
地域文化也会催生利益共同体的产生。“第一阶段是本土文化的影响悄然内化在艺术家的生活中,而一旦市场化,艺术家为了守护自己的利益,会反过来主动强化自身地域文化的特点,形成利益共同体。”何桂彦说。
艺术家赵赵与专栏女作家鞠白玉都自认为没有居身于某个江湖性质的圈子之中,但他们都对关系链和圈子的形成表示理解。
“艺术家的创作其实是很小众的,但是你想得到大众的认知或认可,这是很自私的一件事。你凭什么呢?你周围自然必须有一圈能受你影响的人。”赵赵说。“所以有个小圈子是不可避免的。”
鞠白玉则表示,自西方艺术的古典时代以来,艺术家与策展人、画廊、美术馆、收藏家、评论家等角色之间,就存在复杂的关系链,这种生态链形成了艺术圈独有的生态系统,应当尊重这个系统。
“只要有人存在,就有圈子,只要这个圈子不危害到当代艺术生态中相应的规范便是合理的。”何桂彦说。
江湖化源于艺术家自身的缺陷,艺术家应保持独立性
国内文革以后,对抗集体主义,走前卫艺术反叛路线的艺术家自发形成不同的圈子,在没有展览体制的环境中走上江湖路,有其历史必然性。但如鞠白玉所说,当代艺术所必须具备的学术生态链,在国内不知为什么变成了一种人与人之间的人际关系图。
在深度江湖化的艺术圈子里,艺术家已经可以为一言之过而向“老大”下跪赔罪。“因为他是这个圈子里这条脉络的老大。”何桂彦说,“这种江湖化看起来都恶心。我觉得生活在艺术圈非常耻辱。”
“江湖存在,艺术家必然有其自身的缺陷。”赵赵说,“圈子是养出来的,你不养它,不可能有这个圈子。”
鞠白玉说,她曾注意到一些艺术家,他们的作品在欧洲有非常好的收藏者,从不依附于某一个画廊或某一个批评家。她认识一位艺术家,从没见过他与某一策展人喝酒联系感情,他整天交往的最好的朋友几乎都是贫穷或默默无闻的,“我觉得他好象在过大学男生的生活,但事实上他是非常成功的艺术家,他说,你的眼里没有江湖,江湖就不会伤害你。”
鞠白玉表示,她平时见到画廊老板,会装作不认识。“我见过很多艺术家在江湖上的那种尴尬。你在意它的时候,它就会伤害你。你不在意的时候,它什么都不是。”
何桂彦一针见血地指出:“以为有个圈子就牛了吗?我觉得恰恰相反。艺术家的独立性,个体的创作及其保持创作的纯粹性,反而会促进他日后走得更远。真正拉开一段时间,经过历史的沉淀,艺术家最终留下的还是作品,谁还会在意你当时的圈子呢?”
“在圈子化的环境中,最大程度地保持独立性吧,区分出你的职业和个人生活。”鞠白玉呼吁,“如果你尊重自己的职业,你就应当尊重自己的独立性。中国是一个人情面子的社会,但你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些,知道该怎样避开。”
艺术批评应树立操守与规范
如何判断一个艺术家是否成功?是看艺术杂志上关于他的版面多少吗?现在看到的艺术杂志都是真正纯粹的艺术杂志吗?
鞠白玉认为,现在国内对艺术家的评论,往往不是基于纯粹的艺术标准。赵赵也认为,除了艺术因素外,技术因素同样会干扰艺术家作品的影响力,比如评论家的操作。
何桂彦介绍西方批评家时说,真正的批评家和艺术史研究者的工作,如哈佛在上世纪50年代就有个规定:学艺术史的研究生或博士在做毕业论文时,艺术家一定不能是健在的。这种极端的手段,是为了断绝直接的利益关系,保持研究的相对纯粹。而七八十年代以福柯为代表的哲学家在写理论文章时,甚至根本可以不与艺术家交流。因为批评和文本自有其规范,有学科化的体系。
“一个批评家在工作时,一方面要考虑艺术家的创作背景和初衷,另一方面要考虑与艺术家本人的分歧,并正常面对分歧。对作品进行评价时,不该率性而为,而须有一个艺术史的框架,根据参照系的上下文进行批评。同时,在艺术史的框架中给艺术家一个可能性的定位。”他说。
赵赵作为一位艺术家,确实经常遭遇与批评家的分歧,这种分歧常常会令他感到难以接受。所以他也认为,批评家在工作时,要么就完全不要与艺术家交流,要么就得进行很深层次的交流。
艺术家最终是要靠作品立足历史的,批评家同样如此。“现在批评家有很多混圈子的,似乎混得很好,但是五年十年以后谁会记住他呢?批评家到最后还是看你的文本,看你到底对这个时代作出了什么贡献。”何桂彦说。
论坛中,几位与嘉宾与主持人还对不同地域文化环境中艺术家的生活和创作特征大感兴趣,而这方面因素及其所形成的圈子,似乎已经主要是产生着正面影响了。